条鱼干,他也随手递给随从收了起来。
庄周并非没有注意到惠施那几名随从在离开前看向他时那轻蔑的眼神,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懒得计较。
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惠施与庄周,此时惠施才暗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见此,庄周笑着打趣道:“在下使魏相大人丢脸了么?”
惠施虽然好面子,又担心庄周会抢去他在魏王、瑕阳君心中的地位,不过他与庄周的多年交情倒不是假的,绝对是要比庞涓、孙膑师兄弟二人虚情假意强地多了,在听到庄周的调侃后,惠施连连摆手道:“还未还未,我还配不上魏相之称。”
看着他明明很高兴却又勉强克制的模样,庄周轻笑一声,嘴角扬起几分讥笑。
注意到这一点,惠施连忙克制了心情,岔开话题道:“对了,庄兄今日前来,莫非有什么要事?”
庄周很不喜欢这种客套,故意回道:“没有要事,我就不能来看望你么?”
“这……”惠施无疑陷入了尴尬。
他在少梁、魏国为官多年,早已打惯了官腔,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用‘老庄’、‘老惠’与故友相称的少年了,故友这不客气的指责,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在庄周也不想令阔别多年的故友难看,再加上他确有要事,于是他主动打破尴尬道:“好了好了,此次我前来,确实是有一件要事……老惠,你知道魏国讨伐宋国么?”
听到这话,惠施立刻就猜到了庄周的来意,沉默半晌后微微点了点头:“我知。”
见此,庄周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双眉凝起,脸上露出了几许不悦之色,不快说道:“宋国乃生你育你之地,国人皆是你的同胞,你如今在魏国为相,何不致力于魏宋修好,却坐视魏国发兵讨伐宋国?”
遭到指责的惠施沉默半晌,这才幽幽说道:“此乃我大魏国策……”
说实话,对于魏国伐宋,惠施其实心中并没有什么悲愤或者不满,毕竟当代宋公在国内确实不得人心,除非是既得利益者,否则基本上没有多少人愿意为那位宋公效力,因此宋国的存亡与否,惠施其实也不在意。
他之所以表现地如此沉重,只是怕被庄周讥讽甚至怒骂而已。
没办法,毕竟在以往的相处中,他基本上都是‘势弱’的一方,常常被故友讥笑、调侃,久而久之,心中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敬畏。
大概是惠施装地很像,以至于庄周都没有看出破绽,皱眉说道:“你不是魏国的相邦么?难道不能劝说魏王放弃讨伐宋国么?”
“……”惠施翻了翻白眼,无语地看了一眼故友。
几年不见,他‘脏’了,然而眼前这位故友,却似乎仍像当年那般率真,直言不讳。
劝说魏王放弃讨伐宋国?这怎么可能?!
他摇摇头说道:“不说我还并非是魏国的相邦,即便当上了魏相,也无法劝服大王。”
他深知魏王讨伐宋国,既是为了占夺富饶的定陶邑,也是为了趁着当前的大好局势逐步吞并宋国,这是他魏国在放弃‘西进’后的基本国策,怎么可能改变?
也只有眼前这位生活在宋国小乡村内的故友才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
听到惠施的答复,庄周皱皱眉,旋即一脸不屑地奚落道:“如此看来,即是你当上魏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换一个人说,只要不是惠施招惹不起的,他估计当场就要翻脸了,但对于多年的故友,他倒是破例有一份好耐心,只见他翻翻白眼说道:“你休要用话激我,此乃我大魏国策,换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劝服大王……”
“……”庄周颇有些遗憾地挑了挑眉,嘴角扬起几分笑意,可见他方才确实是故意激将。
但遗憾的是,惠施虽然渐渐沾染了一些权贵的坏习惯,但那份睿智还是摆在那里,面对庄周的挑拨丝毫没有上当的意思。
可能是怕庄周纠缠不清,惠施故作烦扰地道出了他所知的情况:“我怕了你了,你不就是为宋民而来么?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此事梁城君已得到了大王的承诺,有那位邑君亲自监督,庞涓麾下没有一名魏卒敢犯禁,侵犯无辜的宋民……”
说着,他便将梁城君李郃与魏王、瑕阳君二人达成了默契告知了庄周。
“梁城君?少梁?”
不出意料,在得知情况后,庄周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