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严阵以待之际,景舍、景敌匆匆而来,沿着众将士让开的通道来到了前阵。
此时景舍与景敌便看到,驻地遍地都是他中箭倒地的楚宋联军士卒,有的已无气息,有的似乎还在动弹,而给他们造成了如此伤亡的罪魁祸首,却气焰嚣张地伫立于驻地外,时不时朝他们射几箭,隐约还能听到几声笑声,显然是在嘲笑他二十几万大军。
“对方是什么人?”
景舍沉着脸问道。
再后知后觉他也意识到了,对面这一两千骑马的军卒,绝非不是寻常军队,毕竟在相同的人数下,纵然是魏国的武卒,都无法做到令他二十几万军队无力反击,只能被动死守。
附近有一名楚将听到景舍的质问,摇头说道:“不知,我等问过,但对方不曾回覆,许是言语不通。”
也是,楚国常年被中原诸国暗讽为‘南方蛮夷’,楚国的方言也是一大因素。
比如早已投奔少梁的许行,他就因此被孟子嘲讽过。
就在景舍皱眉之际,远处的骑兵再次朝他们二十几万大军射了一拨箭矢,虽说其实箭矢数量并不多,只有区区二三百支,但还是对楚宋联军造成了一些伤亡,以及骚动。
平心而论,这点伤亡对于多达二十几万的楚宋联军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景舍与景敌二人注意到的是对方所使用的劲弩。
就像景阳所说的那样,对方所使用的强弩,远胜他楚、宋两国的弓弩手。
“莫不是韩卒?”
景敌狐疑地对景舍道。
“……”
景舍将信将疑。
这些骑马的士卒是韩卒?他楚国近些年与韩国打过那么多次交道,倘若韩国有如此精锐的士卒,为何此前不用?区区一两千骑马的弩手就能压制他二十几万大军,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忽然,景舍注意到这支敌军并没有配备长兵器,手中兵器除了那把劲弩以外就只有一把挂在腰间的利剑,这让他想起了某个传闻,继而当即醒悟过来,带着几许震撼说道:“是少梁奇兵!”
“少梁奇兵?”
景敌惊讶地问道:“相传从栎阳掳走秦王的少梁奇兵?”
他对少梁奇兵的了解,也仅仅只是这个最初从魏韩两国流传而来的趣事,不过就跟他一样,天底下大部分的人都只将这个不知从何流传而来的趣事当成一件取笑秦王的笑谈,并不相信真有一支精锐可以办到。
但景舍却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当年秦国的君主,确实是被少梁那支精锐给掳了。
“早该想到的……”
景舍低声喃喃道。
想想也是,如今在鄄城的三晋联军营寨,其主将正是少梁的梁城君李郃,既然少梁响应了魏国的出兵,派出了梁城君李郃这等人物,少梁奇兵岂有不跟随之理?
想不到即使庞涓率领大军去了齐地,他们还是遇到了如此棘手的对手。
“这……眼下怎么办?”
景敌有些无措地问景舍道。
不得不说,他带兵打仗多年,也能对阵过魏武卒那样的精锐,但似今日这般二十几万人被区区一两千人逼得几无反击之力,纵使是他也没有遇到过。
景舍闻言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远处的少梁奇兵,忽然沉声说道:“相传少梁与草原上的胡人交锋过,并且战胜了对方,今日这些少梁奇兵所使用的战法,恐怕就是得自草原骑兵,厉害自是厉害,但说到底不过是依仗马力,凭借强弩之威,只要我军将士持盾结阵,步步紧逼,对方必退!”
说罢,他命一名楚将率一支手持盾牌的楚卒结成阵型徐徐向远处的少梁奇兵推进。
见到这一幕,少梁奇兵五百将高允脸上露出了微妙之色,笑着说道:“这楚军的将领也不简单呐,这就想到了克制我奇兵骑射的办法……”
从旁侯赟不以为意地笑道:“即使想到了克制的办法又怎么样?今日楚宋联军颜面大损,我看也剩不下多少士气了。”
的确,整整二十几万楚宋联军被一两千少梁奇兵玩弄于鼓掌之上,虽然伤亡其实并不多,但不可否认士气已经跌到了低谷。
而身为少梁奇兵的首将,吴恒面无表情地看着步步紧逼的楚军,挥手示意麾下的奇兵后撤,毕竟他‘少梁弩骑’只能算是轻骑,借助战马与强弩才能戏耍这二十几万楚宋联军,一旦被对方逼近甚至包围,哪怕是他们少梁奇兵也难逃全军覆没。
之所以下令后撤些许,只是他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想到了克制他们的办法。
但事实证明,景舍确实是想到了克制这支骑兵的办法,并且,他也不强求麾下军队击杀这些少梁奇兵,只求将对方呈半环形包围,令对方自行撤退。
期间,他又命其余军队赶紧建立营栅,哪怕只是先建立一面也好。
见此,吴恒也意识到他少梁奇兵已经无法再占到什么便宜了,果断挥手下令:“撤!”
事实上少梁奇兵大多数时候的撤退,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撤退,只是为了使敌人放松警惕,以便下一次偷袭罢了,不过考虑到眼下离黄昏只剩下一个时辰,今日白昼估计是来不及再次骚扰了。
不过话说回来,夜袭才是他少梁奇兵真正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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