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紧锣密鼓,一环接着一环,但闵元启也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愿这样喘不过气来的操劳奔波,这般辛苦,还不是因为北方强敌给他的压力过于沉重?
若是到了清军南下之时,自己这边既没有财力物力带着大量人口附庸下海南迁,也没有兵力可以抵挡一时,任由敌骑肆虐屠杀身边的亲朋故旧,到了那时,就算闵元启自家能逃脱性命,能够苟延残喘,但此后的余生,怕是都要在无尽的痛苦和后悔中度过了。
为甚不做的更好一些,为什么不能救出更多的人,为什么自己能够穿越却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
与其到时候无尽痛悔,不如现在出尽全力。
只要现在努力过了,哪怕过后失败了,也只能说人力无法胜天,虽然还会痛苦,却没有后悔和遗憾。
至于闵元启拜托之事,便是请朱万春在南京城设法搞一些佛郎机炮过来,再请一些能铸炮的熟手匠人过来。
这事说难也难,火炮是军国利器,向来为大明所重视,南京城的佛郎机炮也和别处一样,在炮身上都有金属铭文,何年铸造,是由谁督造,工匠姓名,造于何处,火炮编号,这些东西都是应有尽有。
后世之时,闵元启曾游南京的故城墙,城上就有多门火炮。
除了早期的火炮外,造于万历至崇祯年间的佛郎机炮,多半在炮管上都有这一类的文字,就和那些城砖一样,充满着历史的遗迹之感。
说容易,却也是相当容易。
南京的武备废驰不在北京之下,帐面上有十来万驻守禁军,其实在城头的能扛枪备战的怕是一万人也没有。
南京的勋贵更不受约束,对驻守防军的侵夺占役比京师还要严重的多。
兵没有,粮饷被吞,那些什么劳什子佛郎机炮,谁有功夫理会?
只要花上一些银钱,工匠,弄几门火炮当样品,弄一些铸炮的工具来,应该都不是太大问题。
佛郎机炮还是在正德年间在海上从葡萄牙沉船里捞上来,然后嘉靖至万历早期仿造最多。
就象是南京城上,大小样佛郎机最少有过千门,北京城上怕是更多。
就算是辽阳城上,根据历年塘报,在辽阳失陷的那年,袁应泰孟浪出城与后金八旗野战,结果六万大军丧尽,后金兵轻易就得了辽阳城。
袁应泰是东林党排挤走熊廷弼之后派到辽东的经略,也算是有名知名的,后来兵败后也自杀殉国了,但以闵元启看来,其罪恶滔天,百死都不足以赎罪!
熊廷弼刚至辽东时,真是千疮百孔,辽东被后金打穿,地方人心浮动,军力不振,军械缺乏,将士缺衣少食一夕数惊,没有兵器铠甲也没有合手的兵器,战败残兵毫无斗志。
是老熊至辽东后,先后调来贺世贤尤世威等猛将,令这些大将率家丁防女真哨骑深入,几次边境激战都大有斩获,使军心士气为之一振。
熊廷弼自己又亲至抚顺关旧地,提振地方军心民气,辽东大局才逐渐安稳平定。
接着就是奏请朝廷调拨钱粮战马,调九边精锐进辽东。
待熊廷弼被去职时,明军已经基本上恢复了萨尔浒之前的防线,同时兵马扩充到十万人以上,以沈阳和辽阳为防御核心,各堡为外围,兵力有北军辽镇六万多人,贺世贤部六万多人为主力,还有南军的浙兵和四川的土司兵等精锐兵马,总人数在十四万人左右。
军马也从不足千匹到过万匹,军械充足,粮饷齐备,这是神宗在临终之前拨付的内帑和其逝后不久光宗皇帝一即位又拨付了大量内帑银的功劳。
这是几百万两银子堆出来的成就,军队从九边的榆林山西大同宣府至蓟镇,远到四川的土司兵和浙江的浙兵,全国的精锐军队都调拨在辽阳和沈阳,大量的军需物资是百姓的民脂民膏也是用在了最需要的战场之上。
在明军的强势集结之后,战斗力还是相当有保障的,集结的大半是九边精锐和悍勇的将领,武器装备战马都比萨尔浒时要强的多,在明军的威胁之下,努尔哈赤在相当长时间里都没有犯阵的想法和打算,而是又跑去和叶赫部等海西女真打冤家。
在老奴解决了海西女真后,发觉拓地不少但还是国困民穷,在小冰期下建州部的农业也受到了重创,仅凭渔猎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丁口,摆在老奴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放弃已经大一统的女真部落,还是化为小部落各管各的,这样生存压力就小的多,在小部落时期也会有饥荒和战乱,大大小小的部落会自我淘汰掉多余人口,保持部落的繁衍生息。
要么就只能举刀向大明了,所以什么七大恨什么的根本不必多提,就算没有七大恨也会编出来九大恨十大恨。
袁应泰该死的地方就是没有统合好沈阳和辽阳战场,指挥能力极差,六万北军主力和浙兵川兵,沈阳驻军这几股大的集团就是各自为战,被八旗各个击破。
沈阳和辽阳都是信任蒙古降人,被这些蒙古人反戈一击打开城门。
都是约束力不强或自信过头出城野战,主力兵团被击破之后就没有办法守备城池了。
辽阳是大明早期控制全辽的核心城池,守备比沈阳和广宁还要强出一个档次,除了城池造的高大坚固,外头还有护城河之外,瓮城角楼箭楼拦马墙样样不缺,更为重要的便有足足一千四百多门大小佛郎机!
这是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