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干爹
“阿龙,阿龙……你好吗?”周易不停地呼唤着我,抱紧了我的腰。我一下怔住了,脑子中一片空白。我以为,这该是幻觉吧。
然而周易的声音是如此的呢喃,她的体香是如此的熟悉。低下头,我甚至能看到她环紧在我胸前的一双纤手。那左手的食指一如从前,有一处年少时被桌椅压伤后留下的丝微凹陷,我不用怀疑,身后的周易是真实的,确实是我的女人。
我空白的脑袋有些不知所措,一下霍然转过身来。淡淡的小楼灯光掩映下,周易那张俏脸一如从前,一样的美丽明晰。她的双眼哭的红肿,泪痕如星,有种让人怜楚的美。
“小易!小易!真的是你!”我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想把她抱揽融化进我的身子里。周易吃痛,轻轻嗯了一声,低吟道:“是我,是我的。”然后挣扎着抬起头来,望着我,红肿的双眼忽然露出些甜甜的笑意,道:“我还是我,可是阿龙,你变了!”
她的笑容,永远是最温暖最灿烂的呀!
这一秒间,刚才的悲痛全都不翼而飞,然而我还是揉了揉我的双眼,这才肯定了这一切不是幻觉。
“真的是你?”我拥着她,居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周易小嘴一嘟,哼哼道:“算你啦,还要人说几遍,不是我还能是谁呀!”说着低声道:“真不羞,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哭成这样,鼻涕都拖出这么长。”说着掏出手绢,轻轻替我擦拭了下脸。
看着她双眼中那狡黠的光茫和唇角的淡淡笑容。我那濒死的心一下复苏了,那因过度的刺激而停止运作的大脑一下活了过来。我可不是笨人的,若非关心则乱,我早该想到这一觉只是她的骗局而已。
“周易你,你……你居然耍我!”
周易小嘴哼的一声,把头扭侧在一边,哼哼道:“耍你又怎么样?不行呀!我是你老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让你欺骗我。谁让你不守诺言。”
我的心中忽然一片温暖,这一刻,那种失而复得的愉悦包容了我的心,我几乎是以一种忘形的欢乐一下啊的大叫了一声,再度狠狠地抱紧了她。
周易终于禁不住我的力道,啊的呻吟了一声。我赶紧放松她,问道:“对不起,是不是很疼?”周易朝我皱了下小脸,嘟嘴道:“你还知道我疼呀!”
别说我现在心中充满了满溢的幸福,即便是平时,我也从来不敢得罪她的,何况这事我本来就充满内疚,赶紧堆笑道:“对不起,小易,都是我不好。”不停地安慰于她。
在我一番甜言蜜语之下,周易才稍息了口气,哼哼道:“要不是看你还算有点自觉,这么难过,我还真打算再也不理你了。”
这时候灯光一晃,张芷云已经趴在二楼的走廊栏干上,对着我们笑道:“我说天寒地冻的,小两口要缠绵也别老呆在外面好不?”
我这才意识到周易的脸上已经冻的通红,赶紧柔声道:“走,我们进去吧。”周易嗔道:“不去!死也不去。”我那里还会容她再使小性子,一个弯身,已经把她柔弱的身子给抄抱起来。周易啊的一声,朝我捶打过来。我哈哈一笑,任她粉拳乱飞,理也不理,直接把她抱上了楼。
张芷云嘻嘻看着我们俩,呼地摇了摇头,道:“唷!受不了你们,现世冤家!一对活宝。”然后朝我点了点头,咋舌道:“对不起,刚才害你那样。我真没有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
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现在有周易在我身边,我那里还会怪别人的,甚至心中还有些感激,没有她刚才的话,我还真意识不到,周易在我心中,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张芷云指着周易笑道:“可不关我事,是她逼我演戏的,你要怪,就怪她去吧。”我故作怒目盯了周易一眼,周易哼地转过头去。嗔道:“想怎么样,还想发我火呀!”说着嘴上忍不住一笑,道:“气死你,就给你戴绿帽!”
这时候卧室中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两女脸上都是一变,周易哼道:“看你,吵到宝宝了。”我的心中一阵激动,一下站了起来,道:“我的孩子?”
周易呸了一声,道:“分清楚点,是我的孩子,跟你可没关系的。你倒想得美,一年多不见,回来就想当现成老爸呀!这孩子可不是你的!”
我赶紧道:“周易,是我错了,别这样嘛,我进去看看孩子好不?”周易哼哼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可实话跟你说,他爸也不是你!你别想歪了。”
我心中一怔,咯登了一下,寒道:“你的意思,这孩子是……”
张芷云望着我们笑了一下,道:“好啦,周易,你也别老戏弄他了吧,真想吓坏他呀!”然后打开卧室门,从里面抱出一个襁褓婴儿来,对我笑道:“这是我孩子的,周易逗你呢!”
那孩子其实睡得挺熟,只是睡梦中的一声夜啼而已,在张芷云的拍弄爱抚下,一下就重新梦去,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无比。
我的心一松,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望。张芷云把孩子重新放回摇篮,小心关上卧室门,走出来轻声笑道:“周易是他干妈的。不过我看她呀,比我自己还喜欢这孩子,疼得不行!”
我呆了几秒,一下恍然大悟,对着周易道:“你是不是在公墓那就见到我了?”周易脸上浮笑,却没说话,但笑容却无疑告诉了我答案。
“好呀你,串通官哥他们来骗我。”这一瞬间,我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自然是周易早上比我还先到了公墓,远远就见到了我,虽然我相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对她这样一个对我无比熟悉的人来说,自然是一望即知的。
周易哼道:“谁让你害我等这么久,人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不气你气谁,尤其是还当着我的面给安幼青送花,从我的面前走过也居然视若无睹的。差点没把我给气死。哼,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略有些尴尬,道:“人都不在了,还吃醋呀!”这时我脑海中疾闪,啊的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们的车就停在我的车附近是不是?难怪我见两辆标有天影制作标志的车,一辆先被官哥他们开走,一辆却停留了很久。你一直在那车上?”
周易终于笑孜孜地道:“说你笨时呢你比谁都聪明,说你聪明时呢你比谁都笨。我看你呀,像个傻瓜一样在冷风中等了两个小时,我都等不得只好先走了,你居然没好好注意一下我这边。”
我嘿地失笑了一声,看来人在心有牵挂之下,真会忽略掉很多细节的,以我现在的观察力,换了平时,这种事早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为什么邱绍官见到我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和他还算是非常熟络的,正常情况下,他至少应该有点儿眼熟的感觉,多看几眼我才对,而绝非那种见到完全陌生人的感觉。
我朝他们追去的时候,其实距离虽然远,但他们无论如何应该能听到的,但他们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两个人都似失去了听觉一般。现在想来,当然是为了不让我追上,在我追问下尴尬以对。毕竟两人虽然在周易的指使下联合起来唬我,但邱绍官和我也算是旧识,被我当面追问之下,难免会露出破绽的。
我甚至都能闭上眼就清晰地回忆起那辆车的车牌和司机的面容。但却偏偏没有去想一想为什么天影的车为什么会停在那这么久。那司机等得一脸无奈的样子,明显是想提醒我:嘿!你老婆在车上呢!
我真是够笨的,邱绍官他们说的是周易一个人领着孩子还要拼命工作赚奶粉钱,张芷云说的却是他老公对她很好。这种前后完全不一致的说法,我居然都当真了。
只是瞬间,我的判断力已经完全恢复,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明晰,但在发生的那会,自己却完全晕了,只感觉到世界已经塌陷。
我悠悠叹了口气,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