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曲或屯为基础单位来评选讨逆营中最骁勇善战的战士,那各个营各个曲无疑会争破头,但若是要评选讨逆营中脑袋最灵光最心灵手巧的战士,那估计没什么人会和砲组的人比较。
颜良对于投石机组的改进当然不止是器械上的改良,相较于器械,控器械的人才是关键。
所以他从第二期教导营中专门开设了一个科目,数学。
汉代的算术已经十分先进,王莽时期的刘歆甚至能把圆周率计算到315466,与后世的314149已经十分接近,时人用天地人等作为元,也可以进行十分复杂的方程式。
颜良在请教了一些时人后,觉得古代数学的许多方法还是太过繁复,尤其是用传统的办法来写算法句式太长,用算筹来计算也会使得铺开的面太广,不利于大范围计算。
于是他果断地把阿拉伯数字符号拿了出来,强行在教导营的数学课程中推广,并制作了算盘来替代算筹辅助计算。
待教导营中一批脑袋瓜比较灵活的学员熟悉了数字符号与算盘应用后,颜良更亲自给他们上了代数与几何课程。
这一大堆新的知识可把教导营的学员们折磨得不轻,尤其是从军中选拔出的低级军官们提刀打仗纵马驰骋是把好手,但面对天书般的数字和题目简直要抓狂。
颜良也不强求所有人都学会难度更高的代数和几何课程,只是要求人人都会运用数字符号计算比较基本的题目,并熟练掌握算盘。
但对于能够跟上代数、几何科目进度的学员则不吝赏赐,甚至宣称完成最后的科目考试者,人人皆可提升一阶军阶,优先提拔任用。
在提升军阶优先提拔的刺激下,不少学员发了狠去死磕数学教材。
最终,第二、第三期拢共一千名学员中竟然有四百多人考出了颜良设计的代数题,相较更难一些的几何题则只有两百多人完成。
当然,颜良设计的考题也并不太难,以免打击了学员们的积极。
事后颜良果然信守承诺,但凡考出一门就升一阶军阶,如果两门都合格则直升两阶。
能完成两门科目的尽数被他调入他麾下新设的石砲曲,负责作改良后的投石机。
其余数学优良的学员也各自充入各级部曲担任军谋与粮官、工匠营中,以便发挥所长。
有了一批粗通几何代数的学员们加入,颜良便着手把投石机的控流程化细节化。
他让每个砲组的成员根据每一门投石机的悬臂长度,石弹分量,配重分量来测试程,并计算测试数据与数学计算公式之间的关系。
通过大量的实弹演练与数学计算,最终制作出在平地环境下,对不同距离不同高度的目标进行击的程计算表。
当然,因为投石机在控中总会有人为的偏差,比如装配时的无差、比如石弹的外形不规则会导致击弧线变化等等。
但每个砲组经过这一有针对的训练后,自认为都领悟到了控投石机的精髓。
相应的,砲组控下的投石机命中率也大为提高,对于较为宽泛的目标至少能达到五成命中率。
对于这样的命中率颜良已经十分满意,毕竟他也没打算把投石机研发出斩首能,只消有基本准度,大可以通过数量来弥补,形成十分有效的火力压制。
在黑山之战时,因为黑山间地势狭窄,各个砲组并没有机会大规模出战,只能轮番出战练手。
此次泉州之战,颜良果断把所有砲组全部拉了出来,就当作是以战代练,测试下大规模运用下的威力。
原先石砲还没大规模应用的时候,颜良只是让工匠营主事从弟颜贮兼领砲组的运作,毕竟那时候石砲还在改良测试中,工匠们可以通过实战演练获得数据继续改进。
不过在石砲部队成型后,加上两期教导营培育出不少精通数学的人才,便单独在麾下设立一个直辖的石砲曲,不再交由颜贮兼管。
眼下在前方指挥砲组的主官名叫傅曼,字仲辅,青州平原郡人氏。
傅曼曾是乐陵大族,在黄巾之乱时曾被挟裹成为幕僚。
他所在的那一支黄巾队伍被时为袁绍手下部将颜良剿灭后,傅曼也就随了颜良。
傅曼大族出,通晓诗书,不过却不以谋划见长,能舞刀弄剑但也不以武勇称善,属于比较中庸的那一类,所以在颜良军中一直不温不火,累积资历升为屯长。
不过傅曼被选入第二期教导营培训时,恰逢颜良亲自开讲数学,而他从小就对九章算术极为感兴趣,只是此后从军荒废了。
在数学课程上,傅曼表现出色,一直名列前茅,最后课目考试代数与几何全过,且成绩优异,成功获得了提升两阶军阶的资格。
综合考虑傅曼的资历和出,以及成绩后,颜良破格提拔他为新设立的石砲曲军候,负责掌管整个石砲曲的事务。
傅曼三十二三岁,高体长气度儒雅,看上去颇有些士大夫风范,在一众大老粗中间极为显眼。
他从一介普普通通不起眼的屯长一下子跃升为颜良直属石砲曲军候,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此刻神采飞扬地发号施令,指挥各个砲组轮番施。
在傅曼侧,有一个形瘦弱的青年手持纸笔,不停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桌子上观察记录各个砲组的命中数据。
由于砲组成员毋须上阵冲杀,故而只配备了轻便的皮甲,方便他们能够安装石弹控炮机。
然而即便是轻便的皮甲穿在这个瘦弱青年上也不太相称……显得太大了,像是借来的一般。
相较仪态儒雅的傅曼,瘦弱青年更不像是个军汉,出现在前线更是突兀。
这个瘦子正是傅曼的主要助手,石砲曲军谋苟灵。
苟灵字安至,乃是河内郡山阳县人,与同郡人荀纬,天水人秦寿友善,一同求学于上党张臶处。
他格温吞,并无多少主见,在秦寿等人力主跟随张臶东去常山后也跟随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