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辛儒就匆匆出发前往白龙山。
与他同行的有一千二百中山骑兵,另外还有吴质火速挑选出的一些俘虏,以及大量阎柔所部和鲜卑人惯用的兵甲服饰。
中山国来的这一千多骑兵起初只是觉得邻郡的兵马强,但万万没想到强到这个份上,夜袭马城后又在马城下大败阎柔联军,揍敌人简直就像玩儿一样。
跟了这么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让中山郡兵们也对接下来的战事多了几分期待。
虽然要赶夜路,但大家在马城中已经休歇了两日,大都精力旺盛,又有唾手可得的功劳在前,众人都并不叫苦,赶路赶得风生水起。
当辛儒兴冲冲来到白龙山口时,夜色正深,牛大等三个臭皮匠刚刚商议好事情正和衣而卧。
两边相见俱是大喜,辛儒喜在得知东部鲜卑大人素利已经被俘,牛大喜在马城竟然对奇袭大小宁城早有安排。
而且,两边把计划这么一对,发现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着牛大与夏侯衡、仲遐所部各自有不少俘获,其中的衣甲坐骑大都是鲜卑风格,他们原本就打算派一小股兵马扮作鲜卑败兵骗开宁县城门,然后乘势夺城。
而这次辛儒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缴获自阎柔所部的衣甲旗帜,更带来了一些贪生怕死弃暗投明的俘虏,将他们的计划又进一步完善。
眼下白龙山处聚集了将近两千多骑,虽然人数不算多,但计划得好袭夺大小宁城并非没有把握。
辛儒道:“临行前将军曾特意吩咐,如今阎柔已经被俘,中部鲜卑为我所用,东部鲜卑大溃,大小宁城已是囊中之物,即便不能偷袭拿下也是无妨,但首要之任乃是阻绝道路,使得两处的阎柔余党以及东部鲜卑余部不能轻易逃脱。”
牛大闻言道:“将军这个吩咐简单,我手里有两千多骑,带人把大小宁城周边看住,若是彼辈要离城逃逸便拦截下来便是。”
仲遐却道:“我等两千多兵分去堵截两个城池,且两城之间还相距二三十里路,怎么都堵截不严实。”
夏侯衡道:“正是此理,靠堵是堵不住的,只有把他们击溃,让他们仓惶奔逃来不及带走掳掠来的物资。”
牛大其实也不主张被动堵截,便问道:“那你们俩的意思还是维持原样,偷城?”
夏侯衡与仲遐并没有回答,而是齐刷刷看向了辛儒。
辛儒在一路行来时也仔细考虑了很多,也想到了兵力少未必能兼顾夺城与阻截敌人逃脱,所以他想了个折中方案,即分出个主次。
辛儒道:“两千多人同时夺下两城固然不足,可若是主攻一城,另一城以骚扰为主,待夺下第一城后再谋夺第二城亦可。”
牛大问道:“这却是不错,那要先攻哪里?”
仲遐道:“定是先攻宁城,宁城是阎柔大本营,有不少残余部属,更有粮秣积聚,夺下宁城至关重要。而广宁被出借给东部鲜卑驻扎,胡儿不惯住在城中,大都依城设帐,只需分一支兵马袭扰,那些鲜卑老弱牧奴定惊慌失措,说不定当场溃散了。”
夏侯衡道:“那我带本屯兵马去袭扰广宁,你们去偷袭宁城。”
辛儒道:“伯权虽勇,然二百人还是太少了,不若这样,从中山郡兵中分出二百人随伯权同去。”
辛儒如此一提,两名一直如泥塑木胎般候在边上的中山郡兵军候道:“都凭辛中郎安排。”
辛儒点点头向他们表示感谢,又说道:“将军已经连夜遣人去知会赵霄,赵霄如今跟随在轲比能之后,轲比能知晓广宁城外多有东部鲜卑的人口牲畜,定会前往劫掠,如此我们主攻宁城,伯权与轲比能袭扰广宁,则大事可定。”
牛大道:“好!那就这么干了!”
——☆——☆——☆——
“你说什么?!从兄败了?怎么可能?你这厮定是阵前逃亡故意回来祸乱军心的,看我不替从兄好好教训教训你!”
“冤枉啊!冤枉啊!我不是阵前逃跑,我是亲眼见着校尉率领的骑兵被马城的敌人追着打,当时大家都逃了我也跟着逃了,然后一路被人追杀,不但有马城的敌人就连轲比能也杀我们,若非我抢了匹马怕是都跑步回来。”
虽然颜良已经极力追击逃敌,还在马城与宁城中间的要冲之地白龙山口设下伏兵,但总是有一些漏网之鱼走山间小道回到了宁城。
如今留守宁城的是阎柔的族弟阎代,此人并无什么才能,不过是看阎柔发迹了才从广阳前来投靠。
阎柔虽然颇有才干,但也脱不开任人唯亲的习俗,便留下阎代领一支兵马。
不过阎柔也知道这个从弟文武两道都稀松平常,这次也不派他随军出征,只是交给他一个留守的轻松活计。
当这个险死还生的部众摸黑逃回到宁城时,阎代正在自己的大宅中搂着女子喝着小酒,简直美滋滋。
喝了半醉的阎代听闻阎柔兵败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来人胡说八道,正待拖下去鞭打一番。
但来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得阎代不信了几分。
他问道:“你且细细道来,倒地是怎生回事,若是胆敢有丝毫欺瞒糊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人道:“校尉带着我等一开始还攻得十分顺利,不但好几次攀爬上城头,还撞破了马城东门,但不知怎地,冲进马城里的人突然被逼退了出来,然后城里杀出来的人追着我们的人打,再然后校尉亲自率领骑兵上前支援,两边对冲了一阵,然后校尉就带人往北跑了,城里的骑兵便一路追了过去,再然后大家都逃了,我也就不清楚后边发生了什么。”
阎代怒道:“如此说来,你也只是看到从兄合战不利,怎么就说败了?!”
那人道:“可城里一下子冲出来好多兵马,漫山遍野地追捕我等,校尉又跑得没影子了,我等都不敢反抗,只能各自逃命。”
阎代被他这么一说,喝了小半夜的酒也都给吓醒了,在屋子里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阎代新纳的小妻比较有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