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身右是雄壮如虎的耶律休哥,但她仿若视而不见,只把目光锁定在那位年青文弱的汉家书生身上。
“韩家哥哥,能再说说楚汉争霸的故事么?”
含春少女的热情,能把冰山融化,却融不进韩家哥哥的心里。
因为大名德让的韩家哥哥,论身份,不过是已故“广德至仁昭烈崇简应天皇太后”述律平的奴隶后人,诗书传家的韩氏家族沦为异族奴隶,是不幸,能转到述律平的帐下,却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位耶律阿保机的女人,为了夫君的江山伟业,为了儿子的大位继承,心坚到能当众挥刀断臂的女中豪杰,明眸识人,宽宏大量,并没有因为韩家是汉人身份而轻异作贱,对诗书文化予以了相当的尊重,韩家后人才得以生活在阳光下。
不过韩德让人如其名,凡事不争,礼让为先,面对国之贵女的相邀,他微微的后退半步,微笑道:“楚汉相争,不过旧纸书,哪有休哥猎虎来的精彩……”
“不,我要听楚汉。”
“某家也爱听,真想知道让霸王临死不忘的虞姬有多美……”耶律休哥大笑着搭话,不料却受到了萧绰眼角的鄙视。
“哼,那只是个愚蠢的女人,枉她嫁的夫君是盖世英豪,却不懂的用心辅助,只会悲悲戚戚,这样的女人,空有皮囊,又有何用?”
“这……”
耶律休哥闹红了脸,换来众人的哄堂大笑,韩德让则讶然的看着她,眼神里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神彩。
……
北国尚风雪,江南已绿柳。
钱塘江水浩浩荡荡,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奔涌着,东流入海,这里是吴越之地,两浙十三州皆姓钱。
当代之王姓钱名俶,小名虎子,乃开国祖钱镠之孙,在位已有一十八年,民治久安,境内歌鼓之声相闻。值此春暖花开季,吴越王正在官员的扈从下,亲往郊区巡视桑田。
“先祖遗训,民为社稷之本,民为贵,社稷次之。劝农桑,务积谷,乃朝政第一要务,尔等如何重视也不为过。”
“臣等谨记教诲。”
随行武将镇武都指挥使张昭义道:“启禀吾王,农桑重要,兵戈也一样重要,如今中原大地烽火四起,宋廷腹背受敌,西秦已具虎视天下之姿,伪唐亦有崛起之相,我国当早作准备。”
钱俶嗯了一声,探手拨过一枝桑条,细看茎蕊,良久方道:“度德量力吧,这一甲子以来,中原几番易姓,到最后,苦的还不是老百姓,能让我吴越百姓平安喜乐,便是最大功德。”
“……是。”
……
湘江北去,浩荡奔涌。
与吴越王一样对中原持以事大之礼的三湘大地实际控制人,乃知潭州军府事、朗州大都督,武平军节度使,检校太尉、侍中、太师周行逢。
这一长串官衔,乃前周至今累加所封,郭荣在位时,其虽然听调不听宣,但大周两次征淮,其部都有配合出征,攻围鄂州,有功于国,宋代周后,体制上依旧作了延承,但关系却渐渐的疏远了。
周行逢本是农家贫贱子出身,能从一介大头兵做到身居高位,秉承的乱世立身之道就一个“杀”字,杀敌杀友杀同僚,杀出了一身紫袍。
其上位后,部下但有恃功者,杀;百姓但有犯法者,不论罪过大小,杀;以杀止杀,直杀得百官胆颤,万姓雌伏。
这位如今全境皆惧的湖南最高统帅,此时却在郊外的乡村小院里,手按刀柄,皱紧眉头,抿着嘴唇,正对院中青布长裙的妇人怒目而视。
他的身后,是一顶崭新的轿子,抬轿子的,是八位明艳的丽人,这些丽人,都是他枕边的侍妾,而院中那傲然而立的布衣妇人,则是他的发妻严氏。
“吾已富贵,夫人何必自讨苦吃,某让她们做轿夫,抬你回去,够体面了。”
“既已富贵,但请身体力行,不忘过去,行仁政,废酷刑,明善恶,如此,百姓感恩,三军用命,富贵方可长久。”
“军政之事,岂容妇人插嘴。”
“既如此,妾身还是在这乡下好一些,若有灾祸来临,旷野平坦,逃走也容易一些。”
“你……”
手掌十万兵的周行逢欲接发妻回家而不得,两广之地的“进步官员”却以抛弃发妻为美事,这里是汉境,被史家称为南汉后主的刘鋹已经在御座上稳坐了八年。这八年来,不管境外如何乱纷纷,他却端坐在广州城中岿然不动,笑看天下风云。
其治国极有一套,以至于青史留名,这一套说起来很简单,六字可以概括:“想当官,先自宫”。
因为刘鋹认为群臣都有家室,会为了顾及子孙不肯尽忠,因此只信任宦官,臣属必须自宫才会被进用。在这一理念的引导下,广州城人太监多如狗,有记载的数据便高达二万人之多。
“陛下龙虎雄姿,天下无双,臣为陛下贺!”
亲自服伺陛下作龙凤斗的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万华宫使、骠骑大将军龚澄枢见榻上的男人软瘫着喘气了,忙指挥宫女上前清洁,自己也动手,却是相帮着扶起娇软无力的波斯女郎,无名指在那胸前饱满处不着痕迹的轻抚一下,感受着那澎渤的弹力,心中才叹果然好媚猪,耳边就响起了陛下的斥骂:
“你这肮臜的老货,连朕的媚猪也敢碰,不过就是便宜你,你这没卵子的东西也是有心无力,哈哈哈……”
龚澄枢的有心无力,是因为他把自己作为男人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了皇家,曾经的西蜀皇帝孟昶却在失去了家国,失去了女人,失去了人身自由后,再一次崛起。
神州大陆的西南方,与国内又是不一般的景象,这里已经真的春暖花开,在奇装异服的百姓注视下,在庄严肃穆的礼乐声中,孟昶身着“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的皇帝冕服,正一步步的向高台上的御座缓缓行去。
担当大礼仪的伊审征高诵赞言,热泪却止不住的滚滚流下。
置之死地而后生,伏低做小,远征他国,一路披荆斩棘,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打下了若大的疆域,怎不令人欣喜若狂!
孟昶登基,国号为孟嘉。但却继续向大秦称臣,却是仿南唐例,自称孟嘉国主……
与此同时,茫茫戈壁,有一队僧人在沉默前行,领头的僧人肤色黝黑,花白的胡须迎风飘扬,行思禅师自大脑被大秦皇帝陛下开悟后,真的开始了他的西行之旅。
率着弟子,一路向西。
不过他并不知道,在他西北方六百里之遥的草原上,已经血流飘杵。
以于阗为首的南部联军,正奋勇的抵抗着入侵的喀喇汗铁骑,这是信仰之战,双方的勇士在各自神明的庇佑下,悍勇如虎,视死如归。
血杀战场东方三百六十里的月亮湖畔,铁面王临湖吹风,负手而立……
……
最后让我们把目光越过大海,投在东海那座大岛屿上,因为在这里,有我们熟悉的身影。
欢斯波罗檀正轻拂着微隆的小腹,眼里泛着明艳的光芒,望着自己的夫君从远处大步流星的赶来。
庄生光着膀子,腰间插着横刀,浑身上下洋溢着健硕武勇的气息,而他的身后,则是整整三千志气昂扬的勇士。
巴宰族被异族压迫久也,值此春暖花开之际,作为巴宰族的女婿,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的幸福,为了妻子的荣耀,为了妻族的平安,为了秦叔的远大梦想,他将迈出征伐的脚步,要把夷州,以及周边的三十六个岛屿,全插上大秦龙旗。
有歌声响起,那是缺了门牙的老安叔在歌唱,这位当年与秦叔、疤子叔一起踏上孟县征途的老兵,肩负秦叔的嘱托,随着庄生一起来到这天南海角,是庄生最为依赖与信任的娘家人,只听他唱道:
“君不见,霍骠姚,漠北纵横六千里。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敌披靡……”
声音苍老宏亮,听着这熟悉的歌声,庄生觉着有激流涌上胸腔,他立定,抬手,向老安,妻子来了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等我回来。”
…………
…………
啊呵,和尚回来了。
搁笔后再提笔,这笔便有千钧之重,几次想写,坐到电脑前脑子便白朦朦的一片,虽然,这段时间频繁出差是一个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本来一直提着的气泄了,再想凝聚,真的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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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