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旋即道:“霁云,你去告诉姜雄,让他去处理吧。”
“是。”
姜雄是他留着背锅的,杀宗室这个锅他不背,只能让姜雄去背。千秋之后,史书上会这么写,‘宗室谋反,观王雄请令诛杀,帝无奈允之’。
姜雄接到消息之后,脸色惨白。他自然是不想背锅的,可是一想到将来要活在姜承枭的手底下,他只能捏着鼻子,乖乖的和昭王演了一出戏。
三请诛杀宗老的表演!
姜承枭最后无奈答应,据说答应的时候还哭了。
姜雄也哭了,哭着拿着王诏上了路,去太原送几位宗老去死。
昭王四年五月,身在洛阳的姜承枭发布了‘讨南陈十大罪状’,以李药师为西路军主帅,秦玉京和谢映景辅之,率军五万走豫章郡攻打南陈。
以裴元俨为北路军主帅,尉迟敬为东路军主帅,横渡大江讨伐南陈。
三路大军共十五万,同时进发。
昭王四年六月,青州赤举请降,归附北晋,青州收复。
此刻,洛阳皇宫。
“神举拜见主上!”神举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主上。
他们主仆已有数载未见面了。
一旁的南霁云虎目含泪,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神举大哥,心中感慨万千。
“快起来!”
姜承枭一把将神举扶起来。
“玄澡参见王上。”神举身边的房玄澡施施然行了一礼。
“先生莫要多礼。”姜承枭又将他扶起,看着神举二人,连道:“好,好,好。”
到了如今,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时激动之下,却也只能说一个‘好’字。
三人在殿中一番畅谈,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回顾往昔,少许之时谈及青州现状。
日暮之时,南霁云和神举下去叙旧,姜承枭领着房玄澡漫步在洛阳皇宫。
“先生,宇文化及,孤将他车裂了。”姜承枭拉着房玄澡的手,极为亲密。
“臣早已知道。”房玄澡深躬一礼,“多谢王上为臣报仇血恨。”
“还有,孤准备昭告天下当年事情的真相,为房子盖将军正名。”姜承枭接着道。
闻言,房玄澡眼眶湿润,“臣多谢王上爱护之心,唯万死报效王上之恩。”
姜承枭轻轻一笑,“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房玄澡当年因为他的一句承诺,心甘情愿的留在东莱郡经营,蹉跎了数载,这是他欠房玄澡的。
二人行至高台之上,放眼望去,那是洛阳的万家灯火。
亭台楼阁,殿宇庙舍,穷目之极,尽是人烟。
“王上治下,果真是国泰民安。”房玄澡叹道。
“行了,不必给孤说好话。”姜承枭摇了摇头,“洛阳平复不久,百姓们都没有恢复,想要重现往日之兴盛,还要多加治理才行。”
房玄澡道:“圣明莫过于王上。”
姜承枭:“”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说了一句拍一句马屁。
“玄澡,这不是上朝,能不能放松点。”姜承枭没好气道。
寻常人拍马屁他不在乎,但是他希望亲近之臣不要玩这些花里胡哨的。
“王上,臣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房玄澡接着道:“乱世以来,天下诸侯争霸,除王上之外,无人哀生民之哀,予求予夺,视生民如猪狗,肆意杀戮。若非王上一统寰宇,百姓们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王上,您担起了天下的重担。”
天下的重担么。
姜承枭笑了笑,“孤也只是为了晋室,为了百姓。一人之王,百姓立命之根本”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脑子里面飞速运转。
房玄澡正准备聆听王训,不想姜承枭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抬起头看去,只见昭王面色复杂。
时而纠结,时而明朗
王上,这是怎么了?
在他疑惑之时,姜承枭面色一松,整个人徒然叹了一气。
不知道为什么,房玄澡忽然觉得,昭王的气势变了,同以前在不一样。
仿佛破茧化蝶一般,王上给他的感觉,充满了不可捉摸之感。
姜承枭负手而立,袖袍鼓荡,目光看着万家灯火。
刚刚那一刹那,他终于找到了心中的缺憾,明白了自己缺少了什么,想要什么。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感到责任重大,双肩沉重。
一朝鱼化龙,两肩担社稷。
谁言山河重,且观天下民。
他,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