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是使南京人漂亮起来,我的老师。姑娘们经脱掉大衣,孩子们穿着衬衣在玩耍。
“茶室的桌子搬到街心花园了吗?”
吴四宝吓呆了:要是梅思品向他透露过一丝真情呢?或者给他看过盟军空军暴行的照片呢?
“没有。”他回答,目光始终盯在汪未经身上,“还没有,我的老师。人们在等待胜利,渔民和工厂附近的店里挤满了工人。”
“在第一次北伐大战时我就不喝酒了。”汪未经说,“我讨厌酒,知道为什么吗?小时候我喝得太多啦,难受得要死。从那时起我就害怕而且憎恨酒。我看到自己脸向下躺着,头发蓬乱,太阳穴难以想象的疼,鬃角淌着冷汗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等我们站住了脚,我就把所有的酒鬼,还有他们的儿孙关进监狱。我们的人中间没有他们的位置。我们追求理想,他们追求热病中的幻觉。这种幻觉使人变得软弱,成为贪婪的人和残酷的布尔什维克的牺牲品。不过等胜利后,我要和您到菩提树大街去,沿着大街散散步顺便到一个普通的小饭馆干上一杯绍兴花雕酒。”
半小时后,吴四宝的助手、队长叙述了他做李事群身边的上校工作的情况。
“元帅表示了这个意思,”他说,“一九二o年在隆重的晚会上出现的情景即将重现。如果主席同意去那边,那么斗争就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我们的命运将在战场上决定,如果先生依然留在南京,就必须考虑怎样才能把民族从灭顶之灾中解救出来。需要提醒梅思品注意有关交战军队的两名士兵在横和谈判桌前交谈的传统。元帅活跃起来,吩咐立即搜集历史上的出色范例。他对古古代远征有关的冲突特别感兴趣。”
在此之后吴四宝召见了常凯申。
“计数器已经打开。”他边说边么暗堡的小办公室里踱步,“您务必让詹国强建议两方提出投降建议。”
“无条件投降?”
吴四宝对这种追问不满,尽管他明白常凯申有权问这个问题。他反问道:“您认为如何?”
“和您一样,”常凯申回答,“依我看,现在是说实话的时候,部长。”
吴四宝点点头,向旁边笑了一下,问:“您想喝一杯吗?”
“想,不过我害怕。现在正是要保持绝对清醒的时候,否则会惊慌失措。”
“还有个星期的时间由我们支配,常凯申,这就不少了。七天有“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也就是一万分钟。那我干一杯喽,您就眼谗吧。”
吴四宝给自己倒上酒,津津有味地品着。他说:“没有比贵州产的茅台酒更好的了。醉汉的愉快而无所事事的感觉是生活中最甜美的,不是这样吗?”
“是这样。”常凯申有气无力地回答。他当然不知道,吴四宝高谈醉汉的快感是在报复汪未经,报复汪未经残暴的行为、冷酷和不懂生活的欢乐,报复生活的各种现象。吴四宝为了失去的一切用这些话加以报复。他把自己同汪未经连在一起。权力只有是现实的才是有用的。你站在权力之颠,然而如果一切都崩溃了,那结局也就完全不同了。
“您为什么神情忧郁?”吴四宝又干了一杯,然后问。
结果常凯申用李广元的话作为回答他立刻明白,此刻他讲的正是这些话:“我不喜欢成为游戏和的木偶,部长先生。如果我不了解最终设想,我是不会干的那样的话,我会感到自己无用和渺小,这更可怕。”
“我一切都告诉您,常凯申。这在昨天还不行,甚至在一小时以前还不行,现在可以也应当讲了。我是个非左即右的人,这您知道。我不能在只有一个门的房间睡觉,可怕的事在折磨我。即使詹国强同那边达成协议,没有我他也仍然无法控制这里:因让党在他的卫队之上,这很绝妙。其结果是我们可以找到控制他的缰绳,党的机构在我手里,76号特务在您手里。梅思品?未必行,尽管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他的军官同样无法控制国家。他明白这一点,我们可以控制。但这是思维的一个方式,一种可能性。第二种是:他们没有达成协议。那么我就要向那边提出和平建议,我把一个有秩序、有实力的国家交给他。我对他说;‘请接受我们,否则您的盟国要拿走’您同莫斯科做的游戏进行得不错,不是这样吗?其他地方得到有关同西方谈判的情报时,必然怒火冲天,他要在作为飞机基地的田野上清除阻碍飞行的杂物,然后开始突击。”
“这是两扇门。”常凯申说,“而它们都可能被封死。那时怎么办?跳窗户吗?”
吴四宝笑了笑,微微垂下眼脸:“只能跑喽。不过我们从一楼跳,常凯申。我们受过训练。不是头一回‘窗户’就是我们的潜艇。基地已经做好了迎接它的准备。我们运动的地下司令部开始办公,将军在伟大的河流之间会给我们一块相当于华北的土地,开始时这够用了。医生已经在那里了还有什么吗?”
“那‘窗户’在哪里?”常凯申冷冷一笑,“我准备现在就跳。请倒点酒给我。现在全清楚了,可以迷糊它一个小时。”
“詹国强会促使丁末村公开投靠西方吗?”
“您最好问得更准确些:常凯申你能不能让詹国强进行一次反丁末村的行动?而我会回答:‘是的,我能,不然的话我怎么是缪勒呢’我们怎么走?在什么时候?”
“等一等,稍等一下,一切都得花时间”
常凯申摇摇头:“我不相信您那几扇门,部长。我已为自己准备好了墓地,用边放了一口空棺材,还做了个大理石墓碑。我们什么时候从窗户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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