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将章惇,蔡卞,文彦博的表情尽收眼底。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朝局,同样的,他与‘新党’之间的分歧随着变法推进在不断增加,扩大。
在诸多问题上,赵煦寸步不让,强行迫使章惇以及‘新党’一而再的的低头忍下。
这些做法,不说章惇,蔡卞了,就算是远离朝局的章楶的忍耐力也在极度下降。
章楶曾口头上与赵煦说起,‘年老力衰,乞请归乡’。
被赵煦玩笑岔开,此后就没有再提。
现在,萧天成突然戳破这层窗户纸,赵煦与‘新党’就要面临‘摊牌’的窘境了。
赵煦抱着茶杯,脸上笑容不变,俯看着萧天成,道:“你冒死而为,就是要说这几句话?”
萧天成似乎累了,侧脸贴地,露出被赵煦踩过的半张脸,嘿嘿的笑道:“当然不是,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知道了。”
赵煦点点头,忽然的转向章惇三人,道:“三位卿家,你们对立太子一事怎么看?”
蔡卞脸色骤变,抬手就要在章惇之前说话。
章惇要是开了口,他们就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了。
“臣反对。”
说话的是文彦博,不是章惇。
章惇剑眉倒竖,神态坚决,本准备与赵煦争辩,没想到文彦博先反对了。
蔡卞也面露讶色,文彦博为什么要反对?
孟皇后以及她所生的嫡长子,已经是‘旧党’隐约的精神领袖,文彦博这个‘旧党’魁首,有什么理由反对?
赵煦同样很是意外,笑着道:“文相公反对?说说理由。”
文彦博已经转过身,抬着手,老脸沉色道:“官家,臣反对的理由有三:第一,小殿下乃是嫡长子,本无意义,若是过于急切而立,恐会引来朝野必要的争端,臣请官家三思。”
“第二,小殿下尚幼,储君乃国之本,这是不可承受之重,臣请官家保护殿下,从容议之。”
“第三,官家正青壮,早立太子,容易引起朝野无端揣度,于朝局、国政不利。于情于理,于国于家,现在立太子都是弊大于利,臣望请官家斟酌。”
赵煦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拿起茶杯喝茶,心里暗暗的道:‘难怪从古至今皇帝身边都不乏奸佞之辈,这些人说话好听,办事合意,谁能不喜欢?’
蔡卞不敢让章惇开口,抬起手,道:“官家,臣认为文相公言之有理,立太子一事,过于突然急切,臣请再议。”
赵煦见章惇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手在桌上轻轻拍了拍,道:“自古以来,皇位传承都是遵循‘嫡长子’制,历代变迁,出现了很多意外。”
赵煦这话其实是按好听的说,赵家皇位传承最坑,从源头就有问题,赵老二来了个‘兄终弟及’,让大宋皇位传承充满了风险,远超前朝。
蔡卞头皮发麻,瞥着章惇,不断眼神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章惇剑眉倒竖,神态严肃。
他没有开口,在静静等着。他深知,他开口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在乎于帝心。
此时,他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文彦博佝偻着腰,说完那三个反对原因,就闭口不言了。
赵煦将三人表情看的仔细,继续说道:“传承有序,关乎国祚安稳,万民福祉。朕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