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往下爬,一脸感激道:“多谢大汗体恤!我们感恩不尽……摄图那一边的实力太强了,我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大汗能支撑到来年开春,我们一定还会带着族里的年轻人回来的!”
大逻便无甚兴趣地摇头说道:
“不用回来了,回去了就跑的远远的,好好放羊吧。仗打到这个地步,别说你们,就是我自己又何尝对自己有信心呢?我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等齐国皇帝发兵来援了,几日前,我听说燕州的杨檦越过阴山了,可等他们阴山打到艾不盖河,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
帐内一时无言,几个酋长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汗了。
现在形势危急,他们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大逻便是一定没有其他选择余地的,战败了,大逻便一定是死,绝无第二条路可走。可大逻便如果愿意主动摘掉自己的大汗称号,向摄图称臣,兴许能保住性命,可大逻便会照做吗?他本来就该站在权力的巅峰,他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
此刻的他,满面风尘,一副疲惫之色,全然是病入膏肓的模样,没有丝毫意气风发的感觉。外面的风势渐大,大逻便孤身一人坐在偌大的帐中,盯着空处怔怔出神,微一抿唇:“如果长生天决定我成不了突厥的大汗,我也决不让摄图和庵逻好过。”
大逻便孤悬在艾不盖河畔。
摄图的部众乃虎狼之师,一两百里的距离,他们两日不到就能疾驰而至。大逻便在劣势的情况下撑了数月,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摄图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至于达头可汗……他现在考虑自保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调兵给他?大逻便冷冷一笑。
现在他是真正成为了孤家寡人了。
兵贵神速,倘若冬天一到,大逻便这里固然变得希望渺茫,摄图的狼骑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在冬日之前,他们一定会出兵平定大逻便这一支……
大逻便起身,迎着风走了出去,他对路边重伤而死的尸体恍若未见,径直往营门那边走去。
“来人!”
大逻便扬声道。
他身上白色的狼皮昭示着非同一般的身份,立刻便有一名酋领过来领命。
“我看勇士们又冷又饿,我的帐下还有些存粮、牛羊,取出来分食吧。”
大逻便在风里每个字都说的艰难无比。
那统领精神一震,却犹豫道,“可是大汗,分掉粮食的话我们撑不过三天的……”
“不分我们也撑不过几天,”大逻便冷冷说道:“那些存粮甚至不够大伙饱餐一顿,摄图明明白白说了,他想要我死……我不能再让勇士们饿着肚子打仗,齐人的大军不日就到,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我宁愿挨饿,也不能让大家饿着!倘若明早我军仍是战败,最起码,我要让大家做一个饱死鬼。”
大逻便的声音不大,但附近突厥武士都听见了,他们抬起头,怔怔的盯着大逻便,眼神已经不复先前的死气沉沉,变得灵动起来。大逻便觉得语气有些艰涩,他将眉头微微拧起,扫视了一圈,然后抬头看了看微微发亮的东方天际,缓缓吐出两个字:
“备战。”
这两个字刚刚落下,东突厥军营地的方向,传来了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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