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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阳秋手臂一挥,勒定马匹,身后兵骑也齐刷刷的停在一丈开外。他睨了一眼府门,翻身下马,扶了扶佩剑,拾级而上。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迎了出来,远远地便抱拳笑道:“裴将军,你不上城巡守,怎么有暇到我王府来了。”
裴阳秋拱手笑道:“卫长史,我听闻郡主偶染小恙,特来探望。”回头挥了挥手,便有几个兵士抬着大小箱盒,跟了上来。
“哦,”长史卫都捻须一笑,“郡主夜来确实偶染风寒,不过已经由医士诊断过了,开了几味药材,此时刚刚服下,只怕已经睡去了。将军,你看……”
“既是如此,那我晚些再来。”裴阳秋面色微沉,大感不悦,挥手让兵士把礼物放下,拱手道:“告辞了。”
“将军请。”卫都见他气势汹汹,只得任他将东西撂下。
裴阳秋走了几步,目光一瞟,嘿然道:“这不是穆雄穆统领吗?”
“哦,裴将军。”穆雄见他认出自己,只得回身作礼。
“你不是被大王派到樊阳向大将军求援去了吗?”裴阳秋四下一扫,疑道:“怎么不见你那些属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惭愧,末将不知黄天贼已将城池团团围住,行藏不密,被他们一路追杀,若非行素道长相救,早已性命不保。可惜我那些兄弟,无一生还。”穆雄叹息。
“行素道长?”裴阳秋一指楚煌,“就是这位?”
“这位行素道长乃是太乙门下高弟,术法卓绝,我此番正要将他引介给大王。”穆雄热络地道:“道长,这位乃是卫军都尉裴阳秋将军,他父便是我兰泽国丞相裴无寂大人。”
楚煌轻轻颔首,算是见过。
裴阳秋皱眉道:“天元正宗上四门,北方居三,南方居一。我朝中多是秋水门弟子,不过,我倒颇有几位太乙门的朋友。不知道长是哪位仙长门下?”
“我师傅唤作金灯道人,只怕将军未必知道。”楚煌淡淡一笑。
“金灯道人?敢情不是太乙七子。”裴阳秋微微一哂,摆手道:“本将有事在身,告辞了。”太乙七子便是以北斗七星为名的七位真人,又称七星,和蜉羽门的三垣,秋水门八愿,龙象门四象,都是天元正宗的顶尖人物,景天子以下至六国四侯莫不礼遇有加。
道门通例,真人不是道法高深,就是一方宗主,俗呼为仙长,散人则为萧散之客,多以世外真人自居。至于道人,稍通术法的都可以引以为名。是以裴阳秋听他师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甚么金灯道人,便觉得无足轻重。
“裴阳秋不识英雄,道长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我家大王万万不会如此。”穆雄生怕楚煌拂袖而去,连忙出言宽慰。
“天子重虚名,九夏无正士。我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楚煌微微冷笑。
“道长尽管放心,请随我来。”穆雄大步走出,高声道:“卫长史,我穆雄回来了。”
“哎呀,”卫都看清来人,拊掌道:“你小子可回来了,不枉大王悬盼。待我速去禀报。”
“呵呵……有劳,有劳。”穆雄连连拱手。
“你两个把这些箱子拿到账房登记,千万别让郡主看见,惹她生气。”卫都吩咐了一声,引着穆雄两个迈步入府。路上穆雄问了些大王安好的话,卫都唉声叹气,显然对临安的局势很不乐观。
三人穿廊过院,来到王府后园,卫都止住脚步,关照道:“王爷这会儿正在书房歇息,待我进去看看,他若是醒了,我便唤你进去。”
“好。”穆雄点头称是。
眼见卫都一路小跑转入园中,穆雄沉吟道:“道长,呆会儿王爷传唤,我先去禀告出使之事,待我叙到道长相救之恩,王爷必会招你相见。请你在此稍等片刻,不要胡乱走动,因是王府之地,女眷都在后园,若是冲撞了,恐遭责怪。”
“穆兄放心。本道理会得。”楚煌呵呵一笑。
穆雄点点头,过不片刻,便见卫都站在门口向他直招手。穆雄整了整衣服,兀自不放心地道:“道长不要走动,稍时便来引见。”
“你放心去吧。”楚煌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不由心中失笑。
穆雄大步走进园中,楚煌便依言站在园外等候,兰修儒要询问援军意向,还要讨论些南方战况,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了结,楚煌在外面等了整整一个刻钟功夫,也不见穆雄露头。反而一个戎服女将从后园转了出来,楚煌生怕遭人盘问,便背过身来,不去看她。
那女将步履匆匆,走过数步,脚下一停,又折了回来。颐指气使地道:“喂,你去帮我看看,那个姓裴的讨厌鬼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