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个了不起的古人说过,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楚煌看她露出疑惑之色,笑了笑,解释道:“就是说,生而为人,却不知道读书,就像牛马穿了衣服一样。”
“可逝人的书,很难的。”绿柳小声道。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确实是难,”楚煌道:“爬不爬得到山顶,要看个人造化,多攀一段,自有一段之风景。当时冉求也说,‘非不悦子之道,力不足也’,圣人说,力不足宅半途而废,而你却是叶公好龙,裹足不前。”
楚煌坐到靠椅上,绿柳一僵,小心的向旁边挪了挪,楚煌淡淡一笑,也不在意,捻起毛笔在纸笺上写了一行字,“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绿柳小声的念了一遍,扭头看着他。
楚煌呵呵笑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只要诚心向学,我都会教她,但是太笨的人,我是不教的。”
“嗯。”绿柳小耳微红。
“你来写吧。”
“哦。”
两人正小声谈论,却听的脚步声响,一个红衣少女探头进来,看到楚煌两个坐在一起,不由长长的‘哟’了一声,目露黠笑。
绿柳微微一呆,俏脸晕红,慌忙放下毛笔,跑了出去,“红桃姐姐,……”
“行啊,绿柳,看不出你还有这本领,”红桃嘻笑道:“这才一会儿功夫,就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的,姐姐真的服你。”
“红桃,你别乱说。”绿柳跺了跺脚,一脸娇嗔。
“好了,不逗你了。”红桃将她拉到一爆小声道:“你这傻丫头,真是太好哄了,没让人家占便宜吧。”
绿柳忙,“她在教我写字呢。”
“这姓楚的甚么怪癖好。”红桃摇,改口道:“差点忘了正事,老爷中午要在‘栩然堂’设宴招待三位公子,到时你引着他们前去赴宴,不能有分毫差错。”
“我理会得。”绿柳点点头。
红桃又交待了几句,顾不得再打趣她,急急忙忙地走了。绿柳摸了摸脸蛋,才发觉烫得吓人,怔了半晌,才走进房间继续抄写[论语]去了。
……
‘栩然堂’是庄丕浑的内室,宴会设在这里,倒像寻常家宴一般。
楚煌三人来到的时候,早见庄倏站在门口,远远的抱拳叫道:“孔庄主,两位公子,请。”
走进大堂,迎面便是一幅鹏程万里图,展翼高飞,目空一切。两旁各摆了几把交椅,大都空着。只有一个黄衫女子在座,这次楚煌看的分明,确是张浅语无疑了。
张浅语原本就是一副冷漠姿态,眼见有人进来,也只淡淡一瞟,便扭回头去。楚煌不知她心思若何,按说两人见过多次,那次骑着大雕去桃源谷,楚煌还颇有轻薄嫌疑的抱过她,就算再渐忘的人也不该无动于衷才是。
庄忽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劲装,外罩锦缎披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看到三人也不上前招呼,冷哼一声,只作未见。
庄倏微觉尴尬,连忙招呼三人坐下。孔琬微笑颔首,楚煌则在堂中四处走动。
“看什么,又不是鸿门宴。”庄忽忍耐不住,冷冷说了一句。
楚煌回过头淡淡一笑,也不理他。庄倏朝着他直打眼色,要他稍安勿躁。
三人呆不片刻,便听的后堂内一阵哈哈大笑,庄蹁跹伴着一个半百老者大步走了出来。
“孔庄主,久违了。”
三人闻声向着老者望去,顿时齐齐一呆,“是你?”
这老者一身黑缎锦袍,身形高瘦,面如寒铁,额头系了一条玄丝抹额,气度沉凝,颇有鹰扬之势。虽然装束大异,三人仍一眼认出他便是前日江上遇到的那位古怪渔翁。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想不到孔某竟然与横江王当面不识,惭愧。”
“呵呵……”庄丕浑笑道:“老夫不惯在这山寨之中仰食于人,平素常在江中行钓,那日见庄主气度不凡,便有心请你来山上做客,是以才危言耸听坚你之心。我知庄主抱非常之志,定然不惧龙潭虎,何况区区鹰愁涧。”
“横江王谬赞了。孔某实不敢当。”
庄丕浑摆摆手,岔口道:“张来我寨中多日,老夫事务繁忙,多有怠慢,还望勿怪。”
“晚辈岂敢。”张浅语微微欠身。
“今日老夫设宴,一来给张陪罪,二来为孔庄主接风洗尘,除了三个小儿,别无外人。几位也莫要拘束。”
庄丕浑向偏厅一让,“几位请。”
“横江王请。”
偏厅早就摆好了桌椅,庄丕浑坐了首位,张浅语坐到左首,孔琬、楚煌、赤飞霜坐了右首,庄氏三兄妹对面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