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刑事案件系列第11部分阅读(2/2)
作者:作者不祥
万元,真是卖出了个白菜价!”
3月19日,市太平镇民警接到群众举报,有人预谋到太平镇北亢村盗掘古墓。
“我们在北亢村蹲守了5昼夜”,民警梁冰说,每晚12点左右,都有一两个人拿着铁锨在古墓附近挖,而且来的人都不一样。
民警没有打草惊蛇,他们在等“大鱼”。
3月24日,当尚志祥等七人在峄山镇一家羊汤馆商量当晚去挖看庄镇郭山村一处古墓时,民警立即赶往现场,将七人一锅端。
警方连夜突审尚志祥。
一开始他嘴很紧,拒不交代。就在审讯陷入僵局时,一位刑警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看见这块玉,尚志祥猛然两眼放光,对这块玉品头论足,案件就此打开突破口。
“过去,只有文物大省才会出现严重的盗墓现象;现在,哪里有古墓,哪里就有盗墓贼。更可怕的是,盗墓者不仅分工明确、工具完备,而且他们很多人都掌握了专业的考古知识。”施振宝说,尚志祥就是这样的人。
“道”上的人。
“不过,对于盗墓江湖而言,这就是‘道’,盗亦有道。”尚志祥说,“支锅”的活儿得有章法。没有“锅”,你就是有粮也吃不到嘴里,所以“支锅人”得有钱。
尚志祥告诉记者,根据分工不同,“圈内人”有着不同的称谓:“掌眼”、“支锅”、“腿子”和“下苦”。盗掘、运输、窝藏、销赃等一条龙作业,都是由这些角色完成的。
根据尚志祥的阐述,盗墓团伙的全班人马叫“一锅儿”。“锅”里的核心人物是“掌眼”,“掌眼”不仅有寻找古墓的本领,也有鉴别文物的能力。他们既可以是提供古墓线索的合作者,也可以是打算购买墓内文物的初级收购商。
“支锅”是盗墓行动负责人,类似于包工头,负责筹措盗墓所需的资金、设备等。“支锅”的投入是有风险的,一单活儿干完,无论这一“坑”出货(文物)还是没出货,价值高与低,“支锅”都得向合作者支付事先谈好的价钱。事成之后分红,“支锅”能分到两份,其它人只能分到一份。
“腿子”指盗墓活动中的技术工人。他们在盗墓过程中扮演着“项目经理”的角色,负责探寻墓地的具体位置,以及确定里面是否还有文物等。“支锅”不在现场,“腿子”就有绝对的权威。
在盗墓产业链中,最底层的是“下苦”。“下苦”多是农民工,从事挖掘工作。通常情况下,即使“支锅”一座古墓的利润达到上千万元,一个“下苦”也只能得到几百元到几千元报酬。
“不过,对于盗墓江湖而言,这就是‘道’,盗亦有道。”尚志祥说,“支锅”的活儿得有章法。没有“锅”,你就是有粮也吃不到嘴里,所以“支锅人”首先得有钱。找线索是“支锅人”的首要任务,有了确切目标后要请“掌眼”验收,然后选好“腿子”和“下苦”。选中的人既要安全可靠,又要干活稳妥,还得懂得道儿上的规矩。所以,只能去道儿上找。价钱也至关重要,大墓有大墓的价钱,小墓有小墓的行市,清代墓与汉代墓肯定不同。
还有“生坑”(没被盗过的墓)、“熟坑”(曾经被盗过的墓),吃水(出水)、不吃水等差异。采买器材和炸药也是支锅职责,炸药是国家明令禁止的违禁品,所以还得去道儿上求。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使这些盗墓贼们离不开这个“道儿”。
“望”、“闻”、“问”、“切”
寻找古墓则是一个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活,但尚志祥的盗墓诀窍却有些类似于中医诊疗手法,即“望”、“闻”、“问”、“切”。
现在,盗墓的时间周期变得越来越短。
在干了15年刑警工作并六破盗墓案的施振宝看来,如今更专业的盗墓装备已经让盗墓者很难再被时间和环境所牵制。
据施振宝介绍,盗墓贼分工很明确,踩点、放风、掏洞、安炮眼、摸宝贝。以往,盗一个墓耗时三到五天,炸和挖至少需要两天,而且不能性急。如果炸出的竖井里还充满硝烟就下去,很可能一个都不能活着上来。所以,爆炸以后必须做好伪装,第二天再去。“有的时候盗墓贼为了确定古墓的位置和墓葬内有无文物,往往要在一个地方住上十天半月,甚至更长。”
比如,尚志祥挖的邾国贵族墓葬区地面深度一般不超过5米,浅的地方也就两三米,快的话,一个墓两小时完全搞定。
而根据尚志祥的描述,即使是一个埋在地下10米深处的墓葬,用直径60厘米、高40厘米的“大铲”,一个小时就能挖出一个直径60厘米、深10米的盗洞。汉墓一般距地表12米左右,西周墓则更深,但一夜之间盗掘完成也不是没有可能。
从这几年警方缴获的盗墓工具看,现代盗墓贼已经配备了更为专业的探测仪器和爆破工具,为保证洞内作业,还配有通风、通氧设备;整个过程主犯在外地用手机遥控指挥;得手后,交由专司运输的人员迅速转移。
“望”即看风水,看草木。经验丰富的盗墓者大多擅长风水之术,每到一处必先察看地势。由于古人迷信风水,因而多数古墓都建在“风水宝地”上,如依山面水之处,尤其是古河道的拐弯处,必然是墓葬聚集之地。此外,墓葬周围的草木甚至泥土,都是盗墓者做出判断的重要依据。比如,有古墓的地方,由于泥土曾被翻掘和踩踏,庄稼的长势会比旁边的差一些。
“闻”即闻气味,依照气味的不同来分辨某处是否有墓葬。如秦汉时期的墓葬中,常被灌注水银和朱砂用于防腐;而唐宋之后的墓葬墙壁上通常涂抹有青膏泥。这些特殊物质散发的气味,一般人难以察觉,而盗墓者总能敏锐地辨别。“闻”的另一层含义为听声音。一般的大型古墓,一旦受到较大震动如空中打雷时,就能向地表传出不同于别处的声响。“清朝时期的大盗墓贼焦四,就善于通过声音来找墓。他曾在打雷时寻找墓地,根据回声能准确判断出墓葬位置。”尚志祥对焦四很崇拜。
“问”就是踩点。盗墓者一般都能说会道,尤其善于与老人谈古论今。每到一处,他们便会以算命先生或风水先生的身份,拜访当地的老人,通过交谈,从当地传说中获取有关古墓的信息。有时他们也会通过当地史志搜罗信息。
“切”,是最为重要的环节,一是指发现古墓后,根据地表的地势等情况,准确地找好打洞方位,以最短的距离进入墓|岤;二是打开墓中棺椁后,没有遗漏地摸取死者身上的宝物;三是触摸到文物后,即能判断其为哪个朝代的文物、价值有多大等。有时,先进的“探宝仪”也会派上用场。
“只要是金银铜铁锌等金属在地下,探宝仪就会根据不同的金属发出不同的报警声。”尚志祥称,找到古墓后,一般会用“洛阳铲”在墓葬周围密集式“扎针”,以确定古墓的长度和宽度,并根据扎针取上来的土判断该墓是哪个朝代的,是平民墓还是贵族墓,是“生坑”还是“老盗”(已经被盗过的墓)。“如果是‘老盗’的话,就没有干的必要了。”尚志祥说。像去年底轰动一时的曹墓,几乎空空如也,对盗墓团伙来说,那就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废坑”。“明朝时期的墓大多在山岭的阳面,并且与土层、山崖接触的地方,‘大活’很多,汉墓及以前的墓弄出来的东西也很漂亮”。尚志祥说,这些都是盗墓者最想下手的。
“我想,‘鉴宝’类节目给了观众一个误导,那就是——这个东西太值钱了,如果我没有怎么办?盗墓!”
施振宝说,文物到手后,盗墓者会尽快找到安全稳妥又出手大方的买家。将文物走私出境,是他们最常用的做法。
这条产业链究竟快捷到什么程度呢?
市文物旅游局执法大队大队长汪洋说,盗出的好东西一小时就能出手;三天时间可以通过二次倒手出境;如果是一条龙不倒手的话,两天到达境外。文物出境的路是畅通的,一条通过广州、深圳海关;另一条是先将出土文物会集到河南、陕西、甘肃几个内陆文物集散地,之后取道香港、台湾再次集散,运往世界各地。出关的办法很多,有个人夹带、快件邮运、集装箱夹藏,大批量多品种走私时,还贴上“出口艺术品”、“展览品”标签掩人耳目。
市文物旅游局局长邵泽水说,原先文物从古墓中盗出后,要等待“识货者”——这是一个漫长并偶然的过程。而现在,文物一出土,便肯定意味着它有了买主,交易迅速完成。
“与过去相比,盗墓已完全产业化。”邵泽水忧心忡忡地说。
据一些报导称,当前,全球文物收藏量达万件以上的文物商,有3000人左右。这些不同国籍的大老板,控制着一个复杂而严密的文物交易网络。从各个国家盗掘出的地下文物,经过四五次倒手,最终到达他们手上。此时,这些出自古墓的文物,已不再带有任何“危险信号”,可以堂而皇之地被炒作、拍卖,并最终被顶级藏家收藏。
而地下文物在进入合法化商业管道之前,都有过一段长达半年或一年以上的旅行生活。这种旅行不仅只是出入海关、二次集散,还包括在形形色色的大小老板们之间的周游。尚志祥说,这用行话来说就是“倒手”。
汪洋表示,“倒手”是文物商贩们大变魔术、规避法律风险的法宝。在盗墓产业链上,风险最大的是基层盗墓群体,其次是最接近盗墓者的初级市场老板,因为他们离犯罪现场和犯罪证据最为接近。无论是在盗掘还是运输途中案件被侦破,公安人员顺藤摸瓜时,证据链条上最先锁住的就是这部分人。因此,只有通过频繁的倒手,才能抹去地下文物身上所携带的犯罪印记。
“一个盗墓贼,花费三天工夫,把这里最常见的一个汉俑从50米深的地下搬运到地表面来,他十年的生计就有着落了。”杜廷永说。
不过,令一些大老板伤神的是,近年来突飞猛进的盗掘速度带来的文物价格贬值。由于出土的“东西”太多太快,一些文物贬值相当惊人。“一件汉阳陵的捰体陶俑,国内原来可以卖到15万元,如今两三百元就搞定了,境外价格也由原来的几十万美元跌落到六七百美元。”尚志祥说。
2009年上半年,沂南县文化局与公安局积极配合,严厉打击盗掘、盗窃文物的不法分子。先后三批抓获犯罪分子20余人。
从该县文物部门走访了解情况看,苍山某乡镇村民竟以盗墓为业,昼伏夜出,已经发展到团队化、机动化;而沂南县部分村庄也有成群的偷盗团伙。他们内外勾结,以偷盗古墓为目标。而文物管理单位的防范措施却捉襟见肘。
菏泽境内现有龙山文化堌堆等共500余处,被列为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达到200多处,数量之多、布点之密,在全国独一无二。然而盗墓事件在菏泽接连发生,这些盗墓者往往是由外地的一些不法文物商贩与本地人相串通、勾结作案。
2008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在巨野县大义镇的一处田野里,几个黑影忙个不停。第二天,一座高4米、宽1米的巨大墓碑呈现在众人眼前。考古人员在大坑内看到,这块巨大的石碑竟然是金代皇室家族“完颜氏”的墓碑。
2004年6月,菏泽开发区一汉代墓葬被严重盗挖。公安部门从犯罪嫌疑人家中收回文物28件,包括龙山文化时期的贝币,夏商时期的漏形器以及汉代的陶罐等。
2006年9月,成武县文亭湖遗址进行开发。文亭湖遗址是古郜国的都城。其中大批青铜、贝币、陶器等器物,在挖掘现场一度遭到哄抢。而来自菏泽周边各地的文物贩子闻风而动,最多时一度达到四五百人,附近村庄及县城的很多旅社宾馆人满为患。
“我们在田野文物的管理和保护上任务很重。”据省内知名考古专家介绍,长期以来,地方财政很难拿出专项资金用于田野保护,使不少考古价值高的田野文物暴露于野外,长期无人问津或疏于管理;再者,很多地方的文物保护单位人手有限,根本抽不出人来专门看管,致使田野文物的安全性受到严重威胁。截至2009年底,全省调查登记不可移动文物3万余处,其中新发现15417处。而对于田野文物的保护,是令整个考古界非常头疼的问题。市文物旅游局局长邵泽水说,通过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仅的田野文物就有600多处,而相关文保部门工作人员只有6人。
而且根据法律,即使墓葬被盗贼挖掘,只要是没有挖开墓门,没有破坏墓室,文物部门是不能对该墓进行发掘,所能做的就是回填,但是这给保护工作带来很大难度。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要盗墓贼找到了墓葬的位置所在,他早晚会下手的。”邵泽水说。
济南市考古研究所所长王阳:他们毁的不是文物是历史齐鲁晚报:“摸金校尉”(盗墓贼)自古就有,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王阳:由于我国历史久远,一些散落在民间的石碑、墓葬、遗址类文物古迹,艺术价值和历史考古价值非常高,但却常年缺乏有效看管,管理难度较大,很容易成为盗墓分子觊觎的目标。
齐鲁晚报:现在的盗墓分子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王阳:他们善于盗大墓,团伙作案,技术级别比较高,动手之前已经掌握了大量全面的历史文物资料,对当地的地理情况比较了解。比如,盗墓分子住在李村,他们去王村挖墓,一般由团伙成员倒班去挖。有的墓葬很深,但他们通过掌握的情况,挖出的洞往往能直达主墓群。深墓有时需要挖很多天,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白天将墓|岤培上旧土,盖上树枝、塑料布等,然后将新土撒在较远的荒郊野外。
齐鲁晚报:盗墓的风险来自哪些方面?
王阳:盗墓贼一旦被发现,就将面临法律制裁。并且,如果盗墓时判断错误,很可能葬身墓|岤。比如,济南曾发现明末清初一处墓葬,墓门已经砸坏,前室东壁处有一具蜷缩的尸骨,尸体上方有被火熏过的痕迹。这说明,此人曾举着火把进入墓葬,但对墓葬结构分析错误,在火把燃烧过程中缺氧窒息死亡。
齐鲁晚报:为什么还有人如此疯狂地盗墓?
王阳:非法利益是罪魁祸首。在墓葬发掘过程中,经常发现盗墓贼的尸体。除了窒息死亡之外,还有可能是被同伙害死。早年间,盗墓贼多有“父子檔”,一般都是儿子下坑,父亲在上面,而不是父亲下坑,儿子在上面,这是为了防止儿子心生歹念,而父亲杀子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齐鲁晚报:盗墓行为对考古工作带来哪些影响?
王阳:在盗墓分子破坏下,一些重要历史信息很难再完整取证。说白了,这些人毁的不是文物,而是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