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是谁?”
韶舞伸手一拦,抓住苏安娜的手腕,又瞪了正要发作的狄俄尼索斯一眼。
“知道啊,大家不就是想让游戏世界乱起来吗?会做这种事和能做这种事的人,我就只认识两个。”
年年随意地回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嘴边。
“其中一个正在玩角色扮演,从最新的消息来看,他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年年扔开酒杯,看向面前三人,笑吟吟地道:
“他现在还叫亚当吗?该不会又变回一只鹿了吧?”
苏安娜和狄俄尼索斯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又惊又疑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那半张面具盯出一个洞来。
“喂喂喂,我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你们俩还没有认出我啊?”
年年很无奈,取出他们佣兵团那个丑丑的徽章,别在胸前。
“是你!你们、你,”苏安娜惊恐地躲在她哥哥身后,“你们这些恶魔!魔鬼!”
“多谢夸奖。”年年欣然接受。
“我以为你那个面具是有用处的。”
韶舞见年年主动挑明,也闲适地坐了下来,给年年斟酒。
“这个嘛,原本是想伪装到最后的,但是我刚刚发现,好像没什么必要了。”
年年从韶舞手里接过酒杯,与她手里的杯子清脆地相撞一声,仰脖喝干。
很明显,韶舞在这里的地位要比这两兄妹高一些,知道的事情也比这两兄妹要多一些,而韶舞对她年年知根知底,根本骗不了什么。
年年把面具摘下,露出半边黏着血肉的白骨,苏安娜立时尖叫一声,狄俄尼索斯也嫌恶地扭过头去。
“有空的话,还是尽快把伤治好吧,确实有点吓人。”
韶舞摇摇头,却没有制止年年对那两兄妹做鬼脸的举动,只是把她杯中的果酒换成了果汁。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贴心的大姐姐,果然没看错人。”
年年没有去评价她的多此一举,双手捧着杯子抿了一小口。
“一直?”韶舞饶有兴味地重复了一遍。
“对啊,现在也这么觉得。”年年点头,果汁从那失去皮肤的半边嘴角淌下。
“哪怕我们正在算计你的精灵族?”韶舞递给她一块手帕。
“这要看你们到底想要算计些什么了。”年年随意用手一抹,还敲了敲自己的牙齿。
“将精灵族卷入战火?”
“这不是几百年前就完成了吗?”年年懒洋洋地回道。
“夺走精灵族领地内的矿产宝藏?”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那些紫金矿对精灵族而言根本称不上珍贵,我们不靠这个吃,也不靠这个穿,倒是你们不如先考虑一下怎么分赃。”
年年诚恳地建议。
“那灭族呢?”韶舞问道。
“想法很好,但基本不可能,不然三族也不会在边境纠缠这么久了。”年年耸肩。
“从外部或许没办法。”韶舞浅浅一笑。
年年猛地转头,看着她一言不发,半晌后才笑道:
“我明白了,这确实是很有可能。”
“所以?”
“力有不逮啊,而且我也不是精灵族的什么长老,能做的事情不多。”
年年轻蔑地扫了一眼他们精灵族的两位正式长老,讥笑道。
“我以为你的态度要更激动一些的。”
韶舞一时捉摸不透年年的想法,只能再次试探。
“让我想想啊,”年年作冥思苦想状,“你们这所谓的内部瓦解计划,其实真正能影响到的精灵族成员,也就只有玩家吧?”
“嗯,因为玩家是最不确定也最容易影响的因素。”韶舞点头。
“你觉得玩家是精灵族吗?”年年问道,“你觉得精灵族是玩家吗?”
“这”
韶舞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正确答案。
玩家只是选择了精灵族这一游戏职业,不可能被彻底消灭,而能被消灭的那部分也只不过是数据,更可以无限重生。
“亚当跟你们讲这个伟大计划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告诉你们一个事实?”
年年笑道:“这,只是个游戏。”
树屋内的空气仿佛凝滞,苏安娜和狄俄尼索斯不安地互相看看,不清楚为什么韶舞的脸色忽然间变得阴沉了。
“亚当那家伙,在忽悠人这一技能上,还真是所向披靡呐~”
年年咬重了那个“人”字,看着韶舞,笑得天真无邪。
“不过嘛,他要是不这么说的话,也没办法让你们来陪他布置这个局,毕竟付出要与所得成正比才对,否则就真是诈骗了,我觉得他还没这么智能,能把人类的缺陷也学走。”
“你刚才说这很有可能?”
韶舞发现自己被年年绕进了一个怀疑链,却突然找到了她这句话的矛盾之处。
“因为灭亡一个种族的方法,也可以不去具体地从物理层面上消灭什么人。”
韶舞恍惚间觉得,此时年年脸上的笑容与当时的亚当极为相似——都是那种标准却不生动的机械笑容。
“你想做什么?”她脱口而出。
“我不打算做什么,”年年慢慢地摇头,“我只是打算什么都不做,或许还能帮你们做点什么。”
“你、你想让?”
韶舞却被她的态度震惊到仿佛缺失了一部分语言能力。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