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晟醒来时,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他睁开眼看清楚四周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伤兵营里,身旁是几个相识的亲从官和河西骑士。
“李将军,你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了,那可就麻烦了。”
鉴真和尚按住了这个想要起身的年轻猛将,这位铁鹞子的统兵大将是从死人堆里被挖出来的,想到那场生灵涂炭的大战,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跟随这位李晟将军出阵的八百铁鹞子,活下来的不到五十,段秀实将军所部五千多兵卒,三千党项骑兵死得只剩两百人,两千碎叶军士兵也阵亡一半,而这也彻底激怒了沈大都护,在挥军击破了顽抗的吐蕃败兵后,李嗣业将军领着陌刀军和大军一道屠了五万吐蕃士兵。
想到这里,鉴真和尚不由念了声佛号,虽然他觉得沈大都护杀性太重,可身为大唐人,他也无法指责沈大都护乱杀无辜,只是希望日后那些吐蕃人不要再惹怒沈大都护,多造杀孽。
自己确实不该东渡日本,比起国中崇佛礼教的日本国,这些凶顽的吐蕃人才更需要佛法来化解他们的戾气。
“我没死!”
“当然没死,若不是鉴真大师医术高超……”
“多谢大师!”
“李将军不必谢我,只是以后少行杀戮之事即可。”
鉴真和尚没让李晟起身道谢,只是手握佛珠道,不过这时边上躺着的安抱真却不由反驳道,“大师此言差矣,战场上兵凶战危,我等若是少行杀戮,死得便不是蕃贼,而是我等了!”
“安将军说得是,是贫僧失言。”
鉴真和尚苦笑道,这些大都护身边的亲从官,一个个都是聪慧之人,却又偏执得很,和他们说什么佛法无异于是缘木求鱼,就好比那位多闻居士,本是于阗赞摩寺的沙弥,修得是青龙寺的密宗法门,结果如今还不是开口闭口,“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就连那几个跟随他多年的弟子都动了嗔念。
目送这位满脸慈悲的鉴真大师离开营帐,李晟才嘶哑着朝安抱真问道,“咱们赢了?我只记得当时我被蕃贼围攻,四周都是蕃贼杀来……”
“赢了,主君亲自领着明光铁骑杀到了积石城下,然后大军合围蕃贼,屠了五万人。”
安抱真开始为李晟讲起当日的战况来,却不料李晟听了一会儿后在那道,“停停,你还是别说了,干巴巴的,我还是等西门先生……”
“哼!”
“我不是……”
看着扭过头去的安抱真,李晟有些后悔自己把话说太直白了。
……
帅帐里,沈光听着张巡的禀报,难免有些后悔自己当日一时冲动,这场恶仗下来,党项骑兵死伤过万,碎叶军阵亡士卒超过三千,投降的吐谷浑人也死了大半。
“主君,此番大破蕃贼,斩首十万有余,我碎叶军伤亡不过五千,乃是本朝前所未有的大胜。”
张巡说道,虽说十万余的斩首数里,起码有四万乃是老弱妇孺,可是吐蕃人全民借兵,以往大军记功也都是算进斩首数里的。
“这些蕃贼迟早都是要死,若不是某一时怒而兴兵,那些将士本不必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