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跟左宗棠解释了解放军各部队组成。对付十万湘军,杨沪生这次动员了主力部队八万人,二线部队两万余人,还有一万多的三线部队担任补充。因为湘军装备低劣,部队战斗力跟淮军不在一个档次上,杨沪生认为自己手头的这些是足够了,何况教导旅也要马上上来了,自己还有空军和海军支持,为何打不过湘军?!如此强大的部队,不要说对付个湘军了,就是英法联军现在登陆中国杨沪生也不害怕他们。
左宗棠头也没抬继续看着计划,嘴里应付着,“不错啊?没想到将军居然有如此雄厚之实力,有如此兵力将军完全可以取代洪秀全自己举事了……”
听了杨沪生一晚上所说的话,左宗棠将面前的杨沪生跟历史上的刘邦、刘备、李世民、朱元璋什么的联系到一起,这些开国皇上一个个生来都有异相,不是耳朵长,就是斩了白帝,或者是赤龙临身,他们的异相只是说说,现在的人谁也没有证实过,而面前的杨将军却是真的来自未来,不然他的电灯,他所说的那些战略战术原则,现在人如何可以想到?至于杨将军所画的飞机坦克什么的更加是做梦也做不到了。看来是上天可怜中国实在是太多灾多难,所以才让这位杨将军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左宗棠自己很是迷信,听长辈所言,在他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曾经梦到神仙出现在他家庭院上空,说是“牵牛星下降”了,母亲惊醒后就生了他这位与众不同的“今亮”,当自己出生时候房间内突然出现一片白光,连蜡烛都显得黯然无光,没多久天就亮了。既然生有异相,自己就是不平凡之人,按照左宗棠理解,惟楚有才,这个才说的就是自己了。既然自己是牵牛星下凡,这位杨将军自然是玉皇大帝转世了,不然如何可以从未来回到现在?
左宗棠认为杨将军既然是玉皇大帝转世,取代妖言惑众的洪秀全自然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了。自己这个牵牛星转世的不辅佐玉皇大帝还去辅佐谁?
杨沪生听着左宗棠的话脸上有些尴尬,洪秀全岂是说取代就可以取代的了的?不管怎么说他手下还有数十万大军,自己要是把洪秀全给取代了,太平军和清军还不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了自己呀!这个左宗棠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学历史的时候听老师把左宗棠夸的简直成了完人了,可怎么缓称王也不知道?自己将所有东西都告诉这个老头是否正确的?杨沪生心中有些后悔了。
左宗棠终于看完了,放下计划书品了口茶,悠闲地合上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清脆的咄咄声如同敲击在杨沪生心头,让他很不好受。
“将军的计划是打算将曾国藩关在长沙,将湖南南北关隘封锁,然后聚而歼之?”左宗棠眼睛睁开了,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问道。
废话!计划上中心思想不就是把湘军全歼在湖南境内?这个还需要你左宗棠再重复一遍啊?
“自然,总不成让曾国藩到处乱窜吧?虽然曾国藩的军队战斗力无法和左将军指挥的部队相比,但他总是清庭一大支柱,只要在湖南解决了曾国藩,全国大事可定矣!”中国的传统美德尊老爱幼杨沪生还是知道的,既然长者有所问,作为晚辈的杨沪生自然是有所答了。也许是左宗棠态度让杨沪生感觉不是很舒服,话中夹杂了小小的一根骨头。
左宗棠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杨沪生话中小小的刺头,“杨将军当曾国藩死人乎?衡阳打的如此激烈,岳州地盘也有解放军活动,长沙城内的湘军要是不逃,他就不是曾国藩了。杨将军,今日曾国藩已成惊弓之鸟,稍微有点动静都会惊吓住他的。我要是曾国藩,将军前脚进攻衡阳,我后脚就撤离长沙到武昌去了,不知将军布置在岳州的一个师能否顶住亡命奔逃的七万湘军?”
杨沪生这才明白到左宗棠是对自己的作战计划并不满意,可想了半天,他总觉得曾国藩一打就跑有些不合逻辑,“不会吧?湖南毕竟是曾国藩的老家,他就这么舍得丢弃老家逃个不亦乐乎?就是曾国藩想逃,他手下的将士可都是湖南本地人,会跟着曾国藩一起跑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将军两败李鸿章,转战千里解救江宁之围,奇兵突现一战攻下发匪……太平军数月未下南昌城,曾国藩如何不对将军手下作战能力抱有戒心?大军进入湖南,硬顶是完全顶不过的,反不如到武昌借助长江天险还可以苟延残喘。将军重心放在衡阳怠殆哉!长沙湘军昼夜突围,不知衡阳方面几日才可赶到?也许将军想要到江边拣草鞋吧?”左宗棠笑眯眯地对杨沪生说道。自傲的他话中骨头也是不少。
“要是这样……请左公明示,我应该如何才好?”杨沪生头脑有些混乱了。左宗棠说的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认为自己在北面留有一个师两个机动旅,曾国藩要是小股增援岳州,自己的部队是足够了,大股出动的话怎么着他们也能坚持到主力北上。他倒没有想过曾国藩一开始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在下认为衡阳,无非是两广、云贵与长沙枢纽而已,曾国藩就是逃到南方去,以后也是没有出路的,不必对那边太在意。倒是岳州将军一定要重视。岳州素称湘北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若占领岳州,曾国藩将陷入死地矣!”
“等一下。”杨沪生说着转身到书橱去寻找地图了,一阵翻寻很快杨沪生又拿着地图走了回来,铺开后边看着边思索左宗棠所说的话。
“没错,切断岳州曾国藩是跑不了了,只是我军现在都是陆军,海军暂时无法配合作战,靠陆军攻打背水的岳州恐怕战斗不会太顺利……这样好了,让五师带领两个机动旅照样到岳州去活动,南下三个师改成一个师加上一个机动旅,另外两个师在长沙东部隐蔽集结,至于曾国藩是否知道他们存在并不重要,要是知道更加理想,他想跑,我以三个师两个机动旅聚歼他于湘北!浙江的三师有必要马上过来,用不着再休整了,等三师和海军到了岳州我就先后拿下岳州、衡阳、将曾国藩完全封闭起来!”说着杨沪生重重地在长沙上捶了一拳。
“杨将军还有部队没有使用?”左宗棠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军手下还真多啊!若是还有一个师我倒建议将军,让五师占领临资口,切断长沙湘军走水路的可能,同时让浙江将军说的这个师和您的海军配合作战先打这里……”说着左宗棠手指点了点地图上一个黑圆圈。
“武昌?!”杨沪生猛地站直了身躯,他对左宗棠的想法感觉跳跃的实在是太快了,让自己一时无法跟上。不过仔细看看,三师若是走水路还真的要经过武昌,若是武昌不攻占,海军直闯容易,三师想要过去可就麻烦了!只是这一打武昌,湖南战役规模未免也太大了点,还是叫两湖会战比较合适。
杨沪生敲击一下地图,接受了左宗棠建议,“好,我马上下达命令,改变作战计划,令二师、机动第四旅对衡阳围而不打,一师、四师进占萍乡。五师、机动二、八旅到湘阴活动,相机占领临资口切断岳州与长沙之间的联系。让浙江第三师马上西进,配合海军先把黄州、武昌拿下来!然后让三师与海军一起到岳州去,武昌让湖口的机动第九旅负责守备,他们就不用参加围攻曾国藩的战役了。第三、五师在海军配合下攻占岳州,同时只要五师占领武昌,留在长沙东部的两个师就可以南下,正式攻打衡阳,将曾国藩封锁起来,给他来个关门打狗。”
“杨将军高见,在下深表佩服!”左宗棠见杨沪生如此迅速就接受了自己意见,感到很是得意,同时又对他如此信任自己深为感动,虽然听杨沪生所言自己在历史上好象真的跟关云长、岳武穆同列,甚至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左宗棠自己认为维护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国土于中国境内历史上还没有哪位名将做到过,对杨沪生所说的这些功劳,谦虚是必要的,可内心还是暗自高兴),毕竟自己刚刚才到他这里,换了别人不暗中监视你才怪呢!谁还听你所说的话?可这位杨将军不光把来历告诉了自己,还对自己言听计从,这是什么信任?士为知己者死,虽死无憾,左宗棠认为若是不好好回报杨将军,自己真是枉自为人了!
左宗棠自己气度不大,但他却厌恶气量狭小的人,到现在看来这位杨将军气量不可谓不大了。
杨沪生站了起来,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后背笑着说道:“左将军愿意做什么工作?放心说出来好了,我一定会给您办到的。您就是要我这个司令员位置也没问题!”
“将军如此说真是折杀小人了!将军乃上天注定带领中国走向富强,在下如何敢窥视将军职位?”左宗棠被杨沪生说的吓了一跳,他还没听过皇上也有自觉让位的!要是自己今天接受了这个位置,恐怕走出去杨将军那些手下非把自己四分五裂了不可!
“司令员在下是做不来的,若是将军能让在下当湖南巡抚就好了。”左宗棠不知道根据地一省最高领导是什么官衔,直接将清廷官衔套用过来,他相信杨将军一定会明白自己所说的话。
“既然这样左将军就担任中南地区军政首长好了,两湖、江西、河南都归左将军负责,只是这些地方除了江西我军暂时都还没有攻下来,左将军这个军政首长有些当的名不副实。将军还是先担任解放军第二副司令员,等攻下两湖就可以走马上任了。”外面天空已经放亮了,谈了一夜的话到现在才算结束,杨沪生感到十分疲倦,眼睛都要肿起来了。
“将军还是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呵呵,等下午我们再谈谈。”
“多谢将军,在下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好了,就不打扰杨将军休息了。”左宗棠知道这里是杨沪生休息的地方他觉得自己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没什么,哪里不都能休息?我现在出去有些事情,左公年龄比我长多了,您还是在这里休息好了。对了,晚上我跟左公谈的关于我和史政委来历事情,请左公还是不要跟其它人谈起来,我总觉得这事情怪怪的,有些做梦的感觉。”杨沪生边客气这边朝外面走去。
“不敢,在下一定守口如瓶,决不泄漏一丝一毫。”
杨沪生点点头疲倦地笑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杨沪生突然想起件事情,回头问站在后面的左宗棠,“左公为什么对湖南巡抚感兴趣?要知道浙江江苏可是比湖南好多了啊!我本来还打算让左公在政务院跟容总理一块干呢!左公能否说一下为什么吗?”
杨沪生一问,左宗棠老脸微赤,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左宗棠不打算说,这事情说出来太难为情了!可又觉得杨将军如此信任自己,连最的事情都一丝不剩的告诉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是不说不是显得自己太瞧不起人家了?想到这里脸薄如纸的左宗棠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把为什么想到湖南当最高首长说了出来。
原来左宗棠以前家中并不富裕,而遗传自他父亲、父亲……父亲性格,让他极为豪爽侠义,别人有什么难处他总是要在旁边扶助一把人家,这钱就花的跟流水差不多了,家中的银子花光了只能将值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去典当,换一点银子回家,当时左宗棠个子并不高,因为身材矮小上下梯子接东西显得有些困难,那些当铺的伙计常常以次取笑这位人中龙凤,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被人家取笑多了左宗棠自然就怀恨在心,发誓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发迹了,一定好好整治一下这些混帐东西——将湖南的典当铺子一律锯掉三尺以泄自己心头怒愤!现在既然杨沪生让他挑位置,很容易的,左宗棠就想到自己从小立下的“雄心壮志”了。按照他的想法解放军解放湖南是很快的事情了,就是解放全中国也不是太长久之事,既然自己可以选择,为什么不实现远大理想?!
“啊?!这样啊?”见左宗棠尴尬的样子杨沪生想笑却不敢笑出声来,憋的十分难受,没想到这位在历史上留下鼎鼎大名的左宗棠五十多岁了居然还想实现如此“伟大”的理想!
“杨将军您就不要笑话在下了,这个……在下不锯就是了。”见杨沪生脸色涨的通红,表情极为古怪,左宗棠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明明知道此事不可对人言,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说了出来?看来都是受到这位杨将军影响了。
“我知道了,湖南典当铺子一律锯掉三尺……呵呵,太少了,左将军这样吧,等我们推翻了满清政权中国所有的典当铺子一律锯掉三尺怎么样?不过现在您可千万不要干这事情啊!”
杨沪生有些憋不住了,连忙丢下老脸变成红布的左宗棠逃了出去。快步走出院子后放声大笑起来,他还真没想到左宗棠会使小孩子性子!这事情要是说出去还不把大家乐死?!
“呵呵,可惜秉誉不在这里,不然把这事情告诉他这小子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止住笑声后杨沪生深深思念起远在美国的史秉誉,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样?
车轮震动声在山野中激荡着,从前面不时传出一声长长的汽笛声,高昂的排气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震耳欲聋的共鸣。火车速度明显减慢,坐在车中的行人可以感觉到人朝一个方向偏移过去,没多久速度再次加快,震动感又强烈起来。
瓢泼大雨肆无忌惮地洗刷着大地,密集的雨点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马上就要被大水给吞没了。不时有树枝被飓风挂断,打着旋离开母亲投入到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接着又被飓风无情地抛弃,自空而落。
摇晃着往前直冲的火车头拖着长长一溜车厢,后面的车厢中空气极为浑浊,这节小小的车厢竟然拥挤了有一百多号人,座位上坐不下,有些干脆横七竖八地躺在车厢地板上,外面偶尔闪过闪电,透过亮光,可以看到大多数人正陷入沉睡中。
史秉誉掀起窗帘出神地朝外面看着,窗户上一片水雾,可以感觉到无数的雨点正朝窗户扑了过来,透过窗户望出去,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偶尔隐约可以看到夜幕中模糊的山峰影子从视线中闪过。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外面猛地一片通亮,原本隐藏起来黝黑的山峰被闪电照的雪白。接着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中。
“史将军,您还没有休息吗?放心,我们马上就要到华盛顿了。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亨利会帮我们把所有问题都对付过去的。”
黑暗中史秉誉听出对自己小声说话的是坐在对面的华尔,看来这家伙兴奋过头,到现在还没有睡着,刚才借着闪电发现自己正朝外面看着。听到华尔的声音,史秉誉想起自己过来所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有的让人无比骄傲,可有的就只能羞红了脸要找地方躲藏起来了。
六月二十八日史秉誉率领着一行希奇古怪的贸易代表团到达了密苏里河西岸的圣路易斯。本来他们可以在十二天前就到达的,只是路上因为跟美国土匪玩了一场“小小的”枪战,耽搁了半天时间,枪战算不了什么大问题,尤其是消灭匪徒是谁都乐意看到的事情,可一下子送一百多名匪徒下地狱,这问题就严重了。唐纳山口之战如同长了翅膀的小鸟,很快地就在西部迅速流传开来,并且越传越厉害,消灭一百多匪徒变成三百多,没两天又增加到一千,再过两天按照人们所传言被消灭的匪徒人数,西海岸就没有一个人当时不正在唐纳山口当倒霉的土匪了。
史秉誉他们每到一个城镇都要接受无数人询问战斗经过——消息说唐纳山口之战是一群奇装异服黑头发黄皮肤跟印第安人长的很像的外国商人所为,史秉誉他们完全符合这些条件,人家不问他问谁?先是证明消息是否可靠,接着就是联欢了,至于联欢主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少了这些旅途疲惫的外国商人。市长、镇长授予荣誉市民、镇民的仪式一个接着一个。
开始大家还觉得好玩,凡是有问自己就实话实说,并且还好心纠正这些人听到的错误之处,后来就不对了,史秉誉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前进了,西部各地居民都朝自己这里拥了过来,想要一睹英雄风范。任凭自己怎么说,这些人就是不肯离去,非要跟着史秉誉一起走上一段路不可。
屁股后面跟着无数美国百姓自己还怎么走的了?跟那些政府官员述苦是没有什么用场的,他们自己也跟看大熊猫一样等着窥视你的风采呢!说起来理由还极为充裕——这些人都是选民选出来当市长的,要是得罪了选民自己这市长也就当到头了。他们的乌纱帽很重要,史秉誉的行程只好慢的跟乌龟一样了。好不容易进入了戈壁滩,史秉誉终于摆脱了这些人看热闹的家伙,可时间也已经被无谓地耽搁了十天。
通过这个事件史秉誉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或者是别的什么国家的人,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抱着极强的好奇心,围观并不是只有中国人才会干的勾当。
进入戈壁后,史秉誉他们摆脱了谣言对自己的困绕,左赶右赶终于在六月二十八日到了圣路易斯,在跟圣路易斯的市长沟通(赠送了中国国宝——温州自己生产的青瓷)后,顺利地搭上了开往华盛顿的火车。
从没有见过火车的这些中国人一上车就好奇地到处乱跑,东摸摸,西拽拽,有人一不小心拉了行李架旁边的一根钢丝……“呜~!”前面火车头发出巨大的鸣叫声,吓的这些人东躲西藏,还以为是什么妖怪过来了。鸣叫过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原来心惊胆战的这些人好奇地纷纷上前“享受”一下刺耳的啸鸣是什么味道。被这些人所作所为惊呆了的史秉誉和华尔兄弟连忙上前劝阻,可是不管如何恐吓总是有好奇心极强的偷偷摸摸上前拉一拉,这车头就没完没了的鸣叫下去了。享受着噪音刺激的“贸易团”成员一个个乐的哈哈笑大笑起来。
史秉誉现在别提有多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在出发前没有跟这些人说火车上的东西不能乱碰?搞的自己一行人现在变成了马戏团的小丑!
无所顾忌的中国人终于将列车长给招惹过来了。没多久,就有大鼻子出现在史秉誉他们面前,友好地“邀请”他们乘坐其他火车到华盛顿去,史秉誉和华尔兄弟不管怎么解释可人家就是不听,到最后,这支贸易团只好兴高采烈地登上火车又灰溜溜地在人家嘲笑眼光下走了下来,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回到宾馆在不知情况匆匆赶来市长面前,史秉誉对这些闯祸的家伙大发雷霆,气的恨不得架起机枪将这些混帐东西都给突突了。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丢脸的时刻,这些根据地精英,见多识广的商人还真的会给他争面子!尤其是当市长从别人嘴里了解到事情经过,哈哈大笑起来,史秉誉真恨不得马上跳进密苏里河去!至于华尔兄弟,这两个家伙自从离开火车后就已经抱头鼠窜先溜回宾馆开房间躲起来了。据旅馆老板说,这两个人并不认识史秉誉他们。
无可奈何,史秉誉只能老起脸皮再次请求市长帮他们联系下一班到华盛顿去的火车,好话说尽,礼物送上,这才有了现在他们乘坐的火车。
吸取教训的史秉誉对好奇心太重的手下在上车前一天无数遍地谆谆教导,说的嘴皮子都要起泡了。苦口婆心的史秉誉再加上这些人可能也觉得上次实在太丢面子,这次都成了乖宝宝,上了火车后不要说乱窜了,就连手也乖乖地背在后面,眼睛目不斜视地死瞪着正前方,任凭火车给自己造成多大心里震撼他们就是一动不动。要不是眼睛还会眨巴两下,别人还以为这车里装了一车厢的雕塑呢!想起这些事情,史秉誉无奈地轻笑两声。
大家都在休息,史秉誉不想打扰这些人的美梦,尽量放低声音说道:“呵呵,你不是也没有睡着吗?怎么?是不是马上要到目的地太高兴了?”
“怎么可能?华盛顿我去过上百次了!有什么好太高兴?”夜色中华尔夸张地摇了摇头,可惜史秉誉看不到他的表情。
“史将军,我们现在正在阿巴拉契亚山脉,这里又叫蓝岭,等坎伯兰我们就出了山区了。坎伯兰到华盛顿只有六个小时路程。”亨利在华尔身边开口说道。“我已经事先通知了在费城的赫尔上尉,到时候他会在华盛顿迎接我们的。”
“多谢了。”望着外面黑暗世界,史秉誉心中思念着远在中国的兄弟,按照出发前大哥跟自己说的,湖南战役将在五月底六月初进行,现在时间过去了一个月,不知道那边打的怎样了?曾国藩玩政治可以,军事上就不怎么样了——反正他“屡败屡战”,脸皮厚的可以跟长城比试一下了,解放军打他问题应该不大,只要别让这老头在死里逃生就可以了。还有老婆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可恶的大哥将岳父老头给宰了,害得自己连老婆都不敢去看了,夹起尾巴落荒逃到美国来。
“将军您在想什么?”华尔听出史秉誉谢谢的语气并不是很诚恳,知道他心中一定想着别的事情了,好奇地问道。
“没有什么,我只是想中国,不知道杨将军他的战役进行的是否顺利。”史秉誉摇了下头,将这些想法压制下去。
华尔倒是对杨沪生信心十足,“史将军放心吧,根本就不用替杨将军担心。杨将军的手下可是装备了当今最先进的武器!在我们美国人帮助训练下,战术也是大清那些军队根本无法相比的!哼,这些军队要是给我率领,早就打下北京,请杨将军当皇上去了!”
“你倒信心十足啊!别忘了清庭可是有近百万大军,我军前后不过消灭了十来万而已,他的绝大多数部队还在华北原封未动呢!莽撞的闯上去,到时候别给人家包饺子就可以了!”
不用看华尔的表情史秉誉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不屑一顾,眼睛一定长到头顶上了。虽然清军战斗力不强,八旗绿营现在更是不堪一击,可把敌人实力估计的高一点总没有坏处,怕就怕盲目乐观,到时候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些军队?哼!百万清军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百万头绵羊而已!吸食鸦片的军队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史将军,回到中国后我还是不当海关关长了,您让我率领一万军队坐船到天津登陆,只要弹药充裕,鄙人保证把大清的皇帝给将军抓来欣赏欣赏。”华尔听史秉誉把北方敌情说的如此严重,嗤之以鼻地说道。以前华尔在上海的时候领教过清军绿营战斗力,对这些部队他认为完全是乌合之众,也就李鸿章新搞的淮军有些看头而已,既然李鸿章主力被全歼了,大清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军队?
“将军您也太大意了,不要忘记我军将士大多数都是刚刚参加军队的农民,训练不足一直是我军面临最大问题。另外北方还有蒙古骑兵,上万骑兵以泰山压顶之势冲过来,我军可是不好抵御的啊!”史秉誉还没有说话,在他身边的林峰沣开口说道。
林峰沣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是他听说过从徽州前线转送下来伤员的战斗介绍(这些人以战斗负伤为荣,对如何受伤总是喜欢不停地找人一遍接着一遍诉说的),这些人一致认为攻城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敌军来去迅猛的骑兵!当你发现骑兵冲过来时候,最多只能发射两轮子弹,敌人就冲到面前了,雪亮的马刀成为伤员心中永远的噩梦。
徽州战场上不过是三千江西骑兵,并且地形不利于发挥骑兵的优势,要是到了北方,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可是相当有利于发挥骑兵威力的。而且那边清军骑兵是一直生活在马上的蒙古八旗,战斗力非江西清军骑兵可比。林峰沣想一想就知道要是解放军没有准备遇到这些穷凶极恶的蒙古骑兵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骑兵?我们在唐纳山口遇到的那些匪帮不也是骑着骏马来去如风?短短一个小时我们四十人就把这帮匪徒打个落花流水,骑兵又有什么好怕的?!林议员,您没有打过仗,对战争是不了解的。”华尔给林峰沣一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不是不清楚骑兵在战场上的威力,温州解放军装备是好,不过骑兵数量极为有限,这样的军队在山地和水网地带比较适合作战,按照中国话说是如鱼得水,要是到了北方,还真的有可能陷入困境中!只是自己刚才牛皮吹的太大了,华尔必须为自己的声誉负责,明知道林峰沣说的有道理,还是要抢驳一番。
“林议员没有打过仗,我总打过吧?要说华尔将军所言一万军队攻下北京我看是有可能的,只要我们将大沽口到北京之间道路用炮火给他犁上几遍,一个敌人也不让他剩下来,大军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了。不过想要抓住皇帝华尔想的太简单了吧?只要我们一登陆,北京城里的皇帝老儿肯定吓的夹着尾巴逃跑了!这么大的中国你到什么地方抓他去啊?”楚天舒原来也没有睡着,见大家说的很是热闹忍不住参加件来,“要我说呀,应该是我们突击队从空中给满清狗鞑子来一次突然袭击!一举抓获满清狗皇帝,最好是他们在上朝时候就更好了,连那些文武大员也好一网打尽。嘿嘿,到时候逼着这些饭桶投降,要这样不是不用费多少工夫就解决了全部问题?”
林峰沣开始还以为楚天舒是帮自己的,心中正暗自说到大家毕竟都是中国人,楚天舒相当够意思,胳膊肘朝内拐。谁想到继续听下去这楚天舒走的比华尔还要远上好几条大街!华尔毕竟还需要一万军队,楚天舒却认为只要五百人就够了,林峰沣不知道他是自信呢?还是胜仗打太多了,变的狂妄自大起来。
听了楚天舒跟华尔他们的话,车厢中一时热闹起来。离开圣路易斯已经将近四天了,原来对火车的神秘感在两天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晚上这些马上要到目的地的乘客再次兴奋起来,只是他们认为车厢中大家都在休息,再加上在圣路易斯一行人让史秉誉训的头都抬不起来,现在不敢放肆,所以车厢中原来才一直很安静。现在有了带头的这些人胆子再次大了起来。纷纷坐起来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话题很多但绝大多数是对国内战事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千条丝万条线,最后的结论大清将很快退出历史舞台。至于天京城内的天王,那些自从温州根据地建立后就一直待在城里的商人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现在不在国内,有什么话大家都可以尽心说。有说大兵压境把他抓起来的,有说收买心腹给洪秀全下药的,甚至有人建议送给天王几个足以让他油尽灯枯、呜呼哀哉的美女,让喜爱美色的洪秀全驾崩于龙床之上。
说到女人这些家伙发出会心的嘿嘿笑声,让当兵的感到毛骨悚然,至少楚天舒就认为自己以后要跟这些ji商距离远一点,不然哪天给他们害死了都不知道!
史秉誉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大家都没有睡着。见大家说话越说声音越大,话题越说越离谱,皱了皱眉头劝说道:“好了别再说了,你们这么大声音不把大家都吵醒了?快点休息吧,早上我们就可以到达华盛顿了,现在这么兴奋,到时候是不是想睡觉啊?还有楚队长,你们突击队才打了几场仗?我怎么听着好象天下就你们最厉害了?你把人家皇上抓到战争就可以结束了?想的也未免太天真了吧?满清上百万人口,在中国有两百年统治历史,可以说统治是根深蒂固了,你抓一个皇帝顶个屁用?说不定人家又重新立一个别的什么皇帝,与我们为敌,明末崇祯皇帝死了后江南出现多少小皇帝?前车之鉴啊!还是稳扎稳打好。”
“是,多谢政委开导。”官衔上楚天舒比史政委小了不知道多少级,上级发话了,他只有虚心接受的份。“贸易团团长”开口训导,那些来了精神的商人只好重新坐了下去,趴在座位上、地板上装迷糊。有些憋不住的也只好捅捅身边人,跟人家切切耳语起来。
“史将军,您要是北上的话,海军是必须得到极大加强的,要加强海军就必须有大量的军舰,还要有大批经过训练的海军人员。海军人员是将军的事情,不过这些军舰自然是我们美舰最佳了。将军,五十万美金是买不了多少船的,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您至少需要出一百万以上美圆。”车厢中只剩下车轮发出的轰隆声,亨利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凑过头对史秉誉小声说道。
在得知史秉誉携带了百万美金到美国来,亨利在短暂的兴奋过后马上冷静下来。如何从这些美圆中捞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亨利最关心的问题。据自己兄长弗雷德里克介绍,这些钱并不是都买船的,很大一笔资金要在美国收购工厂,创办公司,另外还要买钢铁,买石油,收买部分国会议员,跟美国的报纸搞好关系,安排留学……一句话,指望这些钱的地方很多,等轮到买船,有个五十万就不错了!另外弗雷德里克告戒亨利,让他小心一点,这位史将军相当精明,想要从他身上捞钱基本上不用考虑,倒是要提防史将军从你身上榨取最大油水!
充分具有商业头脑的亨利一路上一直在想着自己在这些项目中能捞取多少好处,至于兄长的劝告亨利当了耳边风——从遥远的中国出来的人会有多少商业意识?亨利跟中国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些黄种人相当好欺骗,不然几千两银子的轮船也不会用两万五千两银子卖出去了!
史将军带了这么多人,办工厂是没自己什么事情了,顶多让自己当介绍人,好处费不会很多,创办公司收益是遥远未来的事情,不可能一开起来就有钱赚,而留学事宜钱都进了学校口袋,自己能有多少好处?至于钢铁、石油,这些利润怎么可以跟军火比美?而军火中最好赚钱的就是战舰!亨利恨不得说动史秉誉将一百万美圆全部用来买战舰。按他估计,若是这些钱都买船的话,扣掉给赫尔的,买通船厂资金,他自己至少有二十万进帐!只是动动嘴皮子就有二十万,还真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啊!“这个事情还是等与白宫官员会谈后再说好吗?我们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方面了。很抱歉,暂时无法考虑购买军舰事宜。”史秉誉轻笑两声,抱歉地说道。
亨利的心态史秉誉很是明白,他现在后悔有些太早告诉亨利带了多少钱了,还有就是自己想买什么东西不应该太早的告诉对方,这样在谈判中极为容易处于劣势。只是自己现在只有通过亨利一个人可以和外面船厂、商家进行沟通,有些事情不得不告诉他。
虽然告诉了亨利自己意向,史秉誉还是打算尽量将价钱压到最低点,这样只能通过拖延来达到自己目的了。在史秉誉心目中,会见林肯是第一位的,至于买船、买钢铁什么的通通应该放在会谈后再说。跟亨利接触有段时间了,从内心上说史秉誉不喜欢亨利,他认为亨利实在是太爱占小便宜了,没有什么长远眼光,同时对金钱的追求达到一种病态程度,可以说是想钱都想疯了。在这方面他的哥哥华尔就显得好多了,虽然华尔也很爱金钱,可他对荣誉看的相当重要,对自己声誉的维护让华尔不可能太放肆地大把搂钱。史秉誉与亨利接触越久,心中想要好好作弄一番亨利的想法就越强烈,现在时间未到,史秉誉还要好好地利用一下亨利,不得不暂时先应付一番了。
亨利急切地说道:“将军,这个事情拖不得啊!在下到过中国,将军若是只想在扬子江称霸,有个几十吨的轮船就够了,可是想要大洋争霸,从海洋攻打现在的清王朝,这些几十吨的轮船就不可以了,他们是不能开到大海上去的,至少也要数百吨甚至上千吨的军舰才可以!只是这样的军舰都很昂贵的。将军,我知道现在有个地方正在制造三艘一千吨的军舰,这些都是供应联邦海军的,只要将军愿意出钱,我可以想办法让将军买下其中两艘。如果再晚一些时间,恐怕就买不到了!”
亨利越是焦急,史秉誉钓鱼台坐的越稳。夜幕中史秉誉随口敷衍着急不可待的亨利。根据地现在自己也在制造军舰,自己将要造好的军舰在质量上无法跟西方先进水平相比(这不是史秉誉将舰船知识告诉大家就可以的,受到的各种条件限制实在是太多了点),但应付一下战事还是可以的。史秉誉并不相信与根据地在商业上有密切并且和睦联系的英法两国真的会干涉中国,在他想法中,就是干涉,最多也只是占领上海维护租界利益。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与根据地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政治冲突,顶多就是鸦片是根据地政府按照需要限量由政府收购,严禁走私,让几个大的鸦片走私犯掉了脑袋,小的走私犯进入监狱而已。但自己从英国法国购买的钢铁难道不能弥补禁止大规模走私鸦片对他们的损失吗?好象在政治上还没有走到必须一战的地步。所以对购买军舰史秉誉也不显得相当焦急,他认为就是缓上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史秉誉不知道他不想跟英法打,可他知道在中国的大哥杨沪生却想打,他的大哥正急切地盼望着跟英法来上一场战争,好一劳永逸地让中国取得长期和平发展时间与空间。
以打促和,这是杨沪生的想法,在解放军发展到四十万规模,同时武器装备大大地改善,根据地各种战略工厂兴起,兵工厂、铁矿厂相继走上正轨后,杨沪生就热切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争。杨沪生认为统一强大对外不卑不亢的中国是世界老大日不落英国所不无法容忍的,而看起来很广阔的中国市场,从温州根据地看起来,是普鲁士与美国在商业上占了上风,在温州进口方面英国所占比例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出口倒是达到七十还要强一些,银子由入超变成出超,而天京方面英国出超就更大了,这岂是感觉一向良好的英国人可以接受的?可要是放开鸦片,让鸦片自由进入中国,不要说天京了,就是杨沪生也是决不允许的。英国人在谈判桌上达不到的目的,他们只能通过战争来解决了。而杨沪生也需要这场外战,他需要通过这场外战统一根据地意识,将绝大多数中国人团结到温州方面来,在战争中推翻腐朽的满清政府,同时还可以借外国之手消灭自己不好意思对付的某些力量。为了适应即将到来的战争杨沪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军事上解放两湖,工业上将温州的军工厂搬迁到内地,政治上通过容闳对根据地各方势力不停地敲警钟,让大家引起重视,同时在土改方面暂时放缓速度,反正江西现在有大片的土地置闲,让那些没有田地的农民搬迁就可以解决很多土改方面问题了。外交上不停地拉拢在中国的美国公使,同时还跟普鲁士接上关系,与太平天国之间保持软弱,暂时让太平天国当领头羊。
对大哥的决定史秉誉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为了大哥的理想跑到美国来争取最大生存空间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原本平静的车厢中开始喧哗了,按照时间,华盛顿就在不远的前方,大家各自寻找良好的位置朝外面望去,外面下了一夜的暴雨慢慢小了。火车已经越过了蓝岭,在奔驰的火车右边出现了一条宽广的河流——原本平静柔顺的波托马克河正泛着黄淘汹涌地朝华盛顿咆哮而去。森林、村庄不停地从窗口飞快地朝后面掠过,接着更多的村庄出现在前面。
“将军!前面就是华盛顿了!”说自己到过华盛顿上百次的华尔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指着前方高声叫道。见华尔叫的如此激动火车中这些贸易团成员扑到窗口朝东南望去。
“华盛顿,我终于到了!”史秉誉心中暗自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