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抱拳为礼:“多谢。”
他策马绕过那骑士,正待继续前行,终究还是稍勒了一下缰绳,回头问道:“阁下是……?”
天边的云如攻伐的兵刃般卷涌起来,惹起人惊惧的心境,仿佛刚刚熄灭的战火,又有了重燃的可能。
怀中的女子像知晓什么似的,发出了叹息般的呻\吟。
赵云微微收紧了双臂,低头查看她的背后,只见银色的盔甲中,又似有鲜血渗出。
他心系江四九的伤势,正准备回头前行,忽听马上的骑士愀然一笑,似沉吟了一阵方道:
“……在下不过江东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名姓实在无足挂齿。”
接着,只见那骑士策动身下的骏马,立在路的正中,长戟一摆,做出一个防守的姿势,对赵云灿笑道:
“去吧。”
赵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替他二人断后,让他们能心无旁骛地离开。
他当下也不再多说,只再抱拳道:“多谢。”立刻策马,头也不回地向目的地行去。
那骑士望着他的背影,心底突起一阵强烈的唏嘘之感。
但他毕竟没有转过身去,反而目送着那两人离去。
没有人知道,当他听到刚刚江四九伤重的呻|吟之时,内心无法抑制的恐惧;他更无法理解自己欲问又止、欲看又止的那一点微妙的心绪。
就如同现在,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助,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放得下——但放不下那又如何?
毕竟……他是她的“赵将军”。
当日种种,如在眼前。
只要他能知道她已经活了下去,依然存在于这世间的某一角落,一切似已足够。
那么,她的“赵将军”究竟能不能救得了她?
那骑士展目再望,只见那两人已经在大路的尽头转弯,踪影全无了。
夕阳也似呼应他的心情一般,悄然落下。
四际慢慢地陷入了无边的暗黑之中。
马蹄得得,赵云带着江四九,依然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的路。
好在他久惯战阵,早已习惯了黑暗中视物。更可喜的是,江四九受伤虽重,人已晕厥,但仍维持着均匀的呼吸,体现出非同一般的韧性与坚强。
也正因为如此,赵云才能不紧不慢,策马直入小路尽头一个小小的村庄。
远处,有一室微黄的灯火,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出无尽的暖意。
赵云的唇边,在看到那灯火之后,才算露出了真正的笑意:真是幸甚!
但灯光也仅有哪一室而已,除了那胆大包天的神医之外,此地的百姓早已四散,走得一个不剩了。
赵云跃下马来,将江四九小心的抱起,正要敲那柴扉,门忽然自己开了。
一个身着短褐的山野老者朗笑道:“赵将军,你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