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黑暗中一片混乱、颤抖。身体,麻木得没有知觉也无法移动。隐隐地,她在迷蒙中听到了些声音,时远时近,像漂浮在另一个世界,虚幻,而又真实。
“我说笑面狐狸精,你急活活地把我从实验室里拽走,再奔丧似地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就是为了她?这个血种已经失血太多,若要她为‘玻璃冰’的解冻实验再输一次血,那就得抽干她全身的血液!”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抓狂与焦躁。
殷咛的大脑,渐渐清晰起来。开始了有意识的呼吸和思考。只是该思考什么,还混沌一团,无法厘清。
“是吗?”一个淡漠的男声,随之响起:“那就抽干好了。”
“可我没法保证,一次就能成功!要是失败了怎么办?”中年男子的声音因烦躁而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失败?呵呵……”男声低沉地诡笑了几声,犹如恶魔的诅咒:“史英豪教授,你最好祈祷没有‘失败’这两个字。否则,沉没岛上的所有人,都会因此而失去存在的价值。对,包括你,也包括我。”
“……所有人?失去存在的价值?!”史英豪的声音陡然一个高亢,愤然激烈:“高一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整个沉没岛是属于国家的!它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科学实验基地!全球20的顶尖科学家都长年工作在这里!每年在这里进行的科研项目和不断研发出来的高端科技是整个人类的财富!它无法衡量,它无与伦比!你却说只要那两个冰冻的古人无法解冻复活,这一切就会失去价值?!”
这咄咄逼人的质问声,令四周的空气陡然冷寂了几秒。
“没错。”高一蘅片刻后终于有了回应,只是,低沉的声音依旧淡然如水:“‘玻璃冰’是天赐良机,如果这样都会解冻失败,有人,说不定会在狂怒之下,用沉没岛的一切来为之陪葬。事实上,整个海底基地、所有科研成果,包括岛上的每一个人,对他而言,存在的价值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人体解冻,死而复生。”
“有人?你……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史英豪的声音明显地紧张起来,因为高一蘅的说辞听上去是那么的认真,认真的令人深感恐怖。
“想知道?”高一蘅抬起目光,透过额上垂下的银发,他阴郁黑沉的双眸中,忽然闪过了一抹神秘而深邃的光华,似执着,似狂热,若有所思地沉浸到了某种迷离之中,然而只一瞬,那光华,便凝作了冷酷的漆黑,和一字一句的低语:“老实说,你还不配。”
“我不配?”史英豪奋力睁了睁他的那双肿眼泡,用一种自以为玉树临风的姿势缓缓地负起手,再蓦然一个回首,冷笑:“就算被那人不知所谓地要了性命,也不配吗?”
“对。”高一蘅沉眉,声音在空气中,犹如幽灵般回荡着某种诡异的气息。
“”史英豪顿时气结无语。
趁着他们在分神对话,殷咛悄悄地颤了下睫毛,努力睁了下眼,一片白光,立刻刺得她又闭阖起来。
然而只这一个细微的闭阖,便令高一蘅察觉到了她的转醒。一丝残忍的笑意,随即,幽冷如蛇般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这么说,你终于醒了?”他挑眉,看向血淋淋半躺在飞行座椅上的殷咛。
“主人?!妞!!妞!”标本一样被固定着双翅,展开在舱壁上的公公鸟,连忙挣扎着怪叫起来:“快救我啊!!这帮杀千刀的居然说我的舌头和大脑有科研价值,非要让气质高雅的本公子摆出这样一个傻逼到家的pose。妈的,科研价值?!!科你妹啊!!哪个敢拿我做实验?!也不看看我家主人是谁?!!哇咔咔!!”
殷咛被它吵得头大,只得叹口气,勉强睁开了那双虚弱朦胧的眼。
迎面,目光阴冷莫测的高一蘅正透过他那丝丝缕缕低垂下来的飘逸银发,注视着她,犹如一只潜伏在沼泽中伺窥猎物的冷血巨鳄。几秒后,他终于冷冷开腔:“教授,给她一支丙汰酚。”
“丙汰酚?她现在浑身是伤,根本动弹不得,有必要浪费那么昂贵的麻醉剂吗?”史英豪挑眉,挺胸,再不以为然地瞥她一眼。
“你见过有谁能在中了离阳散、被大量抽血、赤身躺倒着的状况下,突然出手,成功地挟持人质,再全身而退?”高一蘅一边问史英豪,一边目光阴沉地捏着殷咛的下巴,继续与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对视:“我见过。所以,不要质疑我的命令。”
史英豪闻声,先诧异了一下目光,随即又略显好奇地再次将殷咛上下一阵打量。这个血种到底什么来头?老实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让高一蘅如此谨慎、忌惮和重视。
于是,一枚尖锐的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