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未落,这个汉子迅速的爬了起来,衣服一穿,反手就将被褥抱了,然后飞也似的逃了出去。见这汉子逃了出去,接着又一连逃了些人出去,不知道为啥,他们都将被褥带着。
“老栓头,你干嘛?”
“俺老了啊,一晚上就得起来十几次,俺也去尿尿。”
逃出去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没有问题的,或者说就算有问题,现在也没发病啊。可是这个老栓头是什么意思?从头到尾就他咳嗽的最欢,也是他最先咳嗽的,凭什么他也逃?
众人干脆撕破脸皮,“死老头子,肯定是你将时疫传给俺们的,你逃什么逃啊,不要脸。”
被人这么骂着,是个人都会生气,何况脾气暴躁的老栓头呢!
他当即跳了起来,“放屁,俺这是肺上的老毛病了,咋就是时疫了?哼哼哼,老头子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啊,就等着烧死吧?”
烧死?
老栓头这话确实非常恶毒了,谁规定得了时疫就一定要烧死啊?
这时疫也是分很多种的。
普通的时疫,几乎年年都会有,一般都能自己好,就是老人得了不容易好,但是大部分也是可以医治的,皇庄里头条件这般好,肯定有药医。
严重的时疫,那便是得了就是个死!
就算富人有钱买药,也未必治的好。前些年,他们附件就有个村子得了这种时疫,一村死绝,连个收尸人都没,最后还是官府出面,将那个村子的死人,连同家具物件全部烧了埋起来,想想就可怕的紧。
一想到全部死绝,这些人都害怕起来。
人啊,越是害怕的时候,便越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这十几个有症状的人干脆也爬了起来,气势汹汹将老栓头抓了,使劲朝着他吐唾沫,呵气。
“呸,死老头子,俺们这就是轻病,去年俺也咳了好久,不也好了?”
“你去年咳嗽的时候有血吗?”老栓头被这些吐着口水,是现在是又急又气,干脆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想要惊动皇庄里头的人。
突然,老栓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然后猛地吐出一滩西瓜败肉模样的东西,自然也还带着血丝,接着这家伙腿一蹬,就一命呜呼了。
刚刚还在殴打他的几个人,吓得急忙后退,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这太突然了啊,莫不是真的是最凶狠的时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瘟疫了啊!
瘟疫多可怕啊,得了就是个死,少有人能够活命的。有时候甚至一村村,一城城的死人,早上还满满是人的城市,晚上的时候就全是棺材了。
还有更可怕的传说呢,据说曾经有商人误入瘟疫之城,走在街道上,见到的全是怪影重重,人怪错杂,收的货钱投到水中,居然还会飘起来,太瘆人了有没有?
屋里剩下的众人都吓呆了。
在桐油火光下,这些人脸色苍白至极,不似人脸。
就连李天经都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将棉布条紧紧的捂着口鼻,努力降低自个的存在感,因为他知道,人心险恶,如今他没有感染,若是逃跑激怒了这帮人,可能就会如同老栓头一样,遭到众人的围攻。
早知道就应该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早早的逃出去。
哎,只怪自己太木讷了。
过了许久,这些人终于平静下来,开始商量着对策来,人都想活着,哪怕他们知道自个得的就是烈性瘟疫,可是他们也想活着啊,——他们不想死,更加不想被人烧死。
在故老相传的记忆中,常有老人说,以前发了瘟疫,官府都是直接将人烧死的,以免大范围传染,虽然——在他们这一代并没有见过官府这么干。
终于有个汉子说了计策出来,“大伙别怕,反正俺们都这样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俺们先把老栓头抬床上去,然后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待挨到早上,就将这里所有的人都传上,这地儿的人可比俺们金贵啊,官府一定会发药治疗的,现在俺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回床上睡觉去。“
有人提出质疑,刚刚有一部分人跑了出去,他们会不会泄密?
依旧是这个汉子站了出来,如今这家伙便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他叫刁山根,平日里就是个机灵之辈,能言善辩的,算是村里的能人。
刁山根想了想道,“出去的那些人,不过是以为俺们得的是普通时疫,这病谁不得啊?天冷的时节,有时候一个村都会传上,不稀奇,所以他们不会乱说的。
反正啊,明天俺们就尽量多和这庄里的人说话,将唾沫抹在物件上,尤其是哪个白白胖胖的赖大,他地位最高,若是他也传了这病,咱们活下来的希望就更大了。”
刁山根的计策,让这些人心里安定了许多。
现在他们要做的,便是尽量的撑着,别那么快死。
至于出去的人里,有没有也传上的?
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暂时没有发病罢了,所以这些人应该不会像老栓头那么快死的。老栓头是因为年老体弱,加上本身就有肺上的毛病,所以才会死的快。
只要不再死人了,他们便能瞒天过海,将这庄上所以的人都传上,甚至——将昨天带他们来的程大人,也给传上。
陈大人虽然不在庄子上住,但他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善良人,这种善良人啊,做事都特别负责,说不得他明天也会来看望俺们过的好不好?
定下歹毒的计策后,这帮人忍着肺上的疼痛,将老栓头身上擦干净,然后抬到了床上,用被褥将他盖严实了,让人看不清他脸。
接着又将屋里整理干净,尤其是老栓头最后呕吐出来的,那些西瓜败肉一样的东西,必须的清理干净,免得露馅了。
听到这么可怕的事情,李天经现在是胆颤心寒,他更加不敢跑出去了,……只怕还没到门口,就会被抓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