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妃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了声,柳依依把手握成拳,放在唇边,紧紧咬住手指,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才能不让等会要回转的女儿,看不出自己的异样。
“到底,我们嫁的,是什么样的人?”柳依依过了很久,才把眼里的泪逼回眼眶,颤抖着问王淑妃。
王淑妃苦笑:“我们嫁的,是天子,他不需要我们的爱慕,只需要我们全心的服从和侍奉,至于别的,他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他会毫不留情地收回。依依,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猜不到?”
“那娘娘呢,娘娘原先和陛下不是这样的。”柳依依终于说出这句。王淑妃笑了:“依依,你这会儿怎么傻了?陛下他,只怕这会儿,不愿意给了。”
而理由,没有理由,他是天子,是乾纲独断的人,这就够了。他只会站在最高处,冷眼看着他的天下,看着他的妻子儿女姬妾群臣。
柳依依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抓住王淑妃的胳膊:“那么我们,我们要去告诉……”
“告诉娘娘也无济于事。”王淑妃的话语还是那样冷静,冷静的柳依依想抓住她的胳膊,大声地告诉她,不是这样一回事,但柳依依没有抓住她的胳膊,也没大声地告诉她,尽管那样无奈,柳依依也要承认,王淑妃说的对。
皇后,是唯一能和皇帝比肩的女子,但也是妻,是后,而不是君临天下的人。如果,要结束这一切,是不是只有弑君?当这个疯狂的念头在柳依依的脑中浮现,柳依依立即摇头,不,不能这样想,弑君是何等的罪过,纵然是像杜太后,最后不也没有附帝谥?
“依依,不要难过了。我们进这宫里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原因,最后,也只能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再惠及家人,就够了。”王淑妃安慰柳依依,柳依依知道,自己只要对王淑妃露出微笑,表示她说的对就好,可是柳依依没法露出微笑,她用帕子捂住脸,泪水终于流出来。
王淑妃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命宫女端水来给柳依依洗脸。如儿和阿贞已经欢笑着从远处跑来,王淑妃凑在柳依依耳边:“不要这样了,你想想如儿,也不能这样难受,让陛下知道的话,他……”
他手中,有的是可怖的权力,柳依依直起身,用帕子擦着眼里的泪,如儿和阿贞已经跑到她们面前,阿贞正要行礼,就看见柳依依在擦眼泪,啊了一声就看向王淑妃。
宫女已经端着热水走来,王淑妃命宫女服侍柳依依洗脸,笑着把阿贞搂进怀里,拉过一边懵懂站着的如儿:“方才,我和柳婕妤两人,说起当年刚进宫时候的事,柳婕妤不由有些伤心了。”
“入宫为什么伤心?”如儿双手托腮问,阿贞眼中也闪着好奇。
“因为见不到爹娘了。”柳依依已经洗了脸,拿着宫女送来的脂粉往脸上抹着,听到如儿的问题,轻声回答。
爹娘?见不到爹娘,如儿还想问,柳依依已经把如儿拉过来:“你啊,就是这样爱问,瞧这跑的满身都是汗,我们回去吧,给你洗个澡换身衣衫,再说别的,好不好?”
如儿乖乖点头,柳依依站起身和王淑妃道别,带着如儿在众人簇拥下离开。阿贞拉着王淑妃的手站在那里看着柳依依母女远去,眉头皱的很紧:“娘,那您当初进宫的时候,有没有伤心?”
王淑妃伸手摸摸女儿的发:“这些事,都是很久远的往事了。阿贞,娘现在有了你,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阿贞乖巧应是,王淑妃问过女儿,晓得她不愿意再玩耍了,也就带着女儿离去。太液池边,和原先一样,阳光照耀着太液池,湖上波光粼粼。这样的美景却没多少人来赏,如同这座宫廷一样。
柳依依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和王淑妃的谈话,每天照常说话做事,过个三四天就往昭阳宫去一次,询问朱皇后的怀孕状况。
朱皇后的产期渐渐临近,宫内的准备都已准备好,御医稳婆奶娘,只等朱皇后一发动,就把朱皇后送进产房生产。
每一次柳依依前往昭阳宫时,看着朱皇后脸上的温柔笑容,柳依依都想脱口而出,把和王淑妃说的话告诉朱皇后,但每逢此时,王淑妃那长长的叹息就在耳边响起,无济于事。
这种知道一切但无力改变的无力感,折磨的柳依依快要发疯了。
这天柳依依又从正殿内退出,刚走下台阶几步,就听到吴娟的声音:“柳婕妤请留步。”
自从柳依依有了如儿,位份渐渐升上去后,吴娟就不常来寻柳依依了,不过这也是常见的事,柳依依只要心里知道,吴娟还是和原先一样就好。
因此柳依依停下脚步,看向吴娟:“娟儿,你不在殿内服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