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发生过。多年的习惯使然,我早已无法像儿时那般与人亲近了,母亲曾夸赞我长大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么多年来的纠葛让我越来越冷血了,愈发同皇宫中的勾心斗角之人趋近。
小陈子被打捞了上来,瞧着他青紫色的水肿脸庞,我不由得转头瞧着小贵子,“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小贵子怔了怔,仍是如实回答,“回主子的话,整整五年了。”
是呀!已经整整五年了,在此期间我身旁曾换过多次侍从,有些甚是已经两三个轮番儿了。可是,在这些人当中,只有小贵子始终不温不火,不见晋阶却也未曾犯过什么大错。
“这么些年来伺候在侧的,也只有你一个老人了。前些日子听闻母亲宫中的掌事病了,不如遣你到母亲住处侍奉吧?”
小贵子眸中一闪而逝的惊慌,我尽数瞧在眼里,见他不回答便又道,“我宫里的老人不多,也只有你去了我才放心,如何?”
小贵子伏跪在地,“下仆若是哪里做的不好,请主子责罚,只是莫要赶下仆离开。”
那时的我,只是固执地想要听一句真话,却并不晓得这世间不如意的人太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孤注一掷的说出心里话,“为何?”
我清楚地看到小贵子因了这两个字怔了怔,而后敛眸拜了拜,“这些年来,主子对下仆恩重如山,下仆无以为报,只求能在主子身旁照料一生一世。”
倘若我跟前有一面颈子,或许我能从那冷凝地表情中找回几分理智,然而,世事总是顺着不可逆转的奇特轨迹运行。我看到了开头,却并未同预料那般猜测到结尾。
无论小贵子的神情多么动人、真挚,我所瞧见的却始终是虚伪与奉承,在我眼里,他只不过是想活下去方才如此攀附罢了。
“我的便是母亲的,母亲生我育我,多年辛劳,我却碍于规矩不能时常在她身旁伺候。你身为我宫里的老人,在母亲身旁代我略尽孝道,有何不好?你如此寻死觅活的表忠心,若旁人不知情状,还以为我如何为难一个小太监了。”
小贵子满脸惶恐,却呐呐不言,我沉默着候了他好一段时间,却始终不见他开口说些什么。
我终究忍不住,开口提点道,“小贵子,你可还有什么要同我说?”
小贵子欲言又止,“多谢主子恩典,下仆无话可说。”
我一怒之下,终是将小贵子送到了母亲那里,本想着刁难他几日,待母亲好生教训他一番再将他接回来。谁知,母亲第二天便满脸冷色到了我的住处,我本以为是小贵子犯了什么事儿惹得母亲不悦,可母亲接下来手一挥,便见一名宫娥将一只木匣子放在我面前。
我疑惑地瞧着母亲,她却只是冷声道,“打开看看吧。”
我打开铜扣掀起匣盖,见着里面染血的太监袍子时,不由蓦然抬头,“母亲,这是……”
“正如你所想!”
我只觉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了,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待我回过神儿来,屋子里的宫人已尽数退了出去。我凄哀的瞧着母亲,沙哑着嗓子问道,“母后为何如此?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为什么母亲就不肯饶他一命?”
母亲神色复杂,直直瞧了我许久,“涵儿,这才正是我要问你的。他不过是一名小太监,只是想在重重夹缝中活下来,你为何不能放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任性?为什么就不能让彼此相安无事?涵儿,我是你的母亲!是这皇宫里永远不会加害你的存在,这些年来你究竟怎么了?”
我不明白为何小贵子是在母亲宫里去世的,母亲却质问我为何不放过他。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弄错了,只是觉得似陷入了一团迷雾中,怎么都理不出半分头绪。
“母亲,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摇头叹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将小贵子送到我宫里,你可曾想过别有用心之人如何看待?说我们u子失和事小,自古后宫不得干政,若被有心人知晓小贵子是我指派给你的,他们又会怎么在皇上跟前儿说道?况且,涵儿你不知道,小贵子还有一个身份……”
我并不晓得小贵子的所谓身份,然而,母亲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我不知所措——“他的身份一旦被戳穿了,咱们怕是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