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降吴,连同傅士仁一并将江陵和公安都送予了江东。如今,江陵城中,周瑜正与糜芳把酒相谈。酒意正酣之时。
“大都督,吕将军被困荆山。”
周瑜当即摔了酒杯:“关云长不是已经穷途末路了吗,吕子明又岂会被围荆山?”
前来报信的那人伏在地上,埋着头说:“大都督,吕将军本已可以捉拿关羽了,谁知半道上杀出一个张燕?”
“张彦明?”周瑜问。
“是啊。”
“此人当年同赵云一起归顺刘备,从来不是个杀伐主将,我等一直以为他只是出个人,并不出功。”糜芳在旁解释道,“当初赤壁之后,诸葛亮令其誓要取下襄阳,结果仗打了一半,他却丢下了襄阳,转往上庸。派人传信于诸葛,说是那个曹仁太难打了,他一人打不下来。”
“哼,这等临阵脱逃之将也能困住吕子明?”
“这……”
“自然能困住吕子明,他又不是曹仁,又无城廓可依,何况还有云长一道,困不住,才是奇怪了。”
离江陵城不远,襄江边上的一处村子。
郭嘉捧着茶盏,盏中是刚煮沸的茶水,缭缭水雾,缠绕上他的手指。
赵云问道:“还冷么?”
掌心的温度,暖了许多,郭嘉应道:“好多了。”
郭嘉那日赶回江陵,见到赵云后,撑了多日的精神终是懈了下来。赵云将人带到此地时,人便早早地昏睡过去。
赵云怕他犯病,便想往江陵城中寻个大夫过来,郭嘉迷迷糊糊地拽着他说:“嘉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赵云寸步不离,陪了他两日。郭嘉不说,赵云仍不免觉得愧疚。
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一遍一遍地婆娑着,想要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烫暖他微凉的指尖。
郭嘉见他失神,唤他:“子龙在想什么?”
“想你。”赵云脱口而出。
“唔。”
杯中的茶水似突然变得滚烫了。
赵云笑着,扯回了话头:“我已在葫芦口安排妥当了。”
“周公瑾想要借曹ca之手,取利荆州。”郭嘉道,“哪能这般容易?吕蒙被困,他定然要去救的,一旦他出兵,便叫他去得归不得。”
“嗯嗯,想他们以为云长兵败麦城,却是给了我们个大好的契机。”赵云把玩着他颀长的手指,“云长的确兵败,但还未至末路啊。”
郭嘉想要抽回手,却被赵云抓得甚紧,只得嗔怪了他一眼,可惜眸中含笑,毫无半点威慑:“江陵城中的伏兵可是都准备好了?”
“自然。”赵云忙点头,“当ri你让人快马报我,先舍再得,我怎敢不从?”
郭嘉笑出声道:“我们在江陵时,我已觉得糜芳和傅士仁有异,与其留他们在此,让二人继续心怀不轨,不若借此机会除去,其实,嘉是想图个一劳永逸,毕竟江陵重城,乃荆、益两州重要的交汇之地。”
“只是……”
赵云:“只是什么?”
郭嘉微微蹙眉:“只是不知益州怎样了,我给孔明的书信也已多日,却不曾见有来信过来,虽然有孔明和庞统在,但刘璋的心思,唉,不知道会不会又掺杂了他人的。”
“等定了荆州,咱们入了蜀地,便能知晓了。”
江陵城,城门大开。
周瑜领兵出发,留程普守江陵,与其说守,倒不如说仍是放心不下糜、傅二人,留下程普监视两人而已。
周瑜星夜赶路,半刻不停,只因他派去荆山的探子竟然无一人返回。
与他并骑的是东吴大将甘宁,神情肃然,一言不发地只顾拍马赶路。离了江陵城,沿襄江往北,过了葫芦口便是荆山。
周瑜喝道:“全军急行,今夜必须过葫芦口!”
大都督之令,大军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骑兵跑个一时半刻,还能缓缓,只是那些个步兵,不得不提起双脚,拼命赶路。
“都督,葫芦口道路狭隘,不如我等今晚还是葫芦口外扎营吧。”
奔袭了一路,甘宁头一次开口,说的居然是反驳周瑜之言。
周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色,天上仍有淡淡的霞光:“吕子明有难,我岂能在此耽搁?”
“都督,万一此间有埋伏……”
“刘备大军皆益州,荆州不过关羽,而他早已被曹军打得片甲不存,即便多了个张燕,想挡我军,亦是蚍蜉撼树之举。”
葫芦口,道上一片宁静。
落满荒草沫的山路,更像是许久未曾有人走过。云霞渐晚,映在路上,昏黄中,仿似前路都落入了迷雾。
“大都督。”甘宁又再喊了声。
周瑜咬咬牙道:“虽是兵不厌诈,但无论从益州,或是江夏发兵,这些时日都不够往来此间。我便赌一次,刘备在荆州已无兵力。驾!”
道罢,马鞭一扬。
甘宁一路小心翼翼,队伍已走过大半,然而,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伏兵,眼见葫芦口的山坳出口已在眼前。
便是甘宁,也慢慢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果然刘备将大部人马都调往益州了啊。”周瑜嗤笑声,指着近在眼前的出口,“甘将军,我等定要将关羽同张燕一战擒下。”
“是。”
突然,一声巨响。
“轰!”
乱军踏尘,声如奔雷。从大军后方突然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