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他的劲儿真大啊,隔着肚子和衣服还踢我哪!”
福姐幸福的笑了一下,点点头说:“我是他娘,我咋能感觉不到他在动啊!他可硬实了,刚开始我知道肚子里有孩子的时候,我都要疯了,拿擀面杖拼命往下压,拿鞋底子使劲抽,肚子都压红了,抽出了血印子,都没把他推出去,他还是一天一天的长大,那天,我正喝着冰凉的井水,突然就感觉他在里面动了一下,是那种揪着我的心,撞着我的肝的感觉,我就再也舍不得抽打他了。”
米宝想起了私塾里老先生教他们背的《三字经》里的头两句,他很认真的看着福姐说:“记得我们先生讲过,‘人之初,性本善。’说的是所有的人在一出生的时候都是善良的。不就是说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善的吗?等他生出来,你好好教给他,让他做一个比谁都好的人不就成了!”
福姐连连点着头说:“是了,是了。米宝兄弟,你说的真好,姐听你的。”
这天晚上,米宝和福姐喝了用山泉水熬的鱼汤,吃着用半着半灭的树枝灰烤的焦黄的苞米饼子,各自的心里感觉相互有了信任和依靠,他们踏踏实实的裹在被子里,睡着了。
他们睡得很沉,也许是白天太累了,也许是信任击溃了心里头的防线,直到太阳揭开了晨雾的被子,猫头鹰的叫声换成了翠鸟的啼鸣,他们还在睡着。
米宝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脸上痒痒的,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触到了一个温乎乎毛绒绒的东西,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刚好和两只圆溜溜的、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他立刻睁大了双目,眼前的情景让他几乎叫出声来:一只小黑熊正把它sh漉漉凉冰冰的鼻子“呼哧、呼哧”的往他的脸上嗅着,嘴巴“呱唧、呱唧”的嚼着什么东西,一滴透明的粘糊糊的口水在空里荡着,正瞄准自己的鼻尖,他立刻闭紧眼睛,听天由命的让那带着些许腥臭气味的液体击中自己的鼻子。
米宝开始摇动身边的福姐,福姐一动不动,当他想在手上用点力的时候,福姐的声音飘入他的耳朵,声音很小,小的他几乎听不见:
“身子别动,装死,熊瞎子只吃活物。”
米宝在镇上听猎人们讲过遭遇熊瞎子的故事,熊的舌头是带着倒刺的,如果舔人一口,就得掉一块皮肉。所以此刻他只有紧闭眼睛,忍受着绒毛轻扫的奇痒,希望这只到处乱闻的小熊快点离开。可是小熊并不急着走,它又开始把毛绒绒的脑袋转向了福姐。就在这时,米宝听到了罐头盒子互相碰撞的声响,他倏地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眼前这是一只小熊,小熊是不可能单独在外面乱转的,小熊它娘就在附近,那声响一定是母熊弄出来的!
米宝猛的坐了起来,那小熊吓了一跳,“吱”的叫了一声,向后面退去。
米宝猜想的果然不错,果然有一只黑色的大熊正在翻弄着他们的包袱,它也被忽然起身的米宝也惊得愣在那里,但马上看清了眼前的情况,低低的吼了一声,向米宝一步一步走来。
米宝站起身,向旁边的红松林跑去,边跑边叫:“福姐,快找地方藏起来,我把它们引开!”
大黑熊也开始四脚着地的奔跑,但它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四下闻闻,立起身看看,转身向回走去,任米宝又跳又喊,它也不回头。
米宝居高临下的看见,福姐躲在一块巨石的后面,但母熊并没有走过去,从它慢条斯理的脚步看来它不饿,也不火,它是奔着自己的孩子去的。
小熊跑过来,围着母熊哼唧着,母熊低下头,叼起它,向旁边走去,慢慢消失在密密的红松林中。
米宝松了一口气,跑了回来。福姐坐在那里,收拾东西,她皱着眉头说:
“饼子和土豆都被熊吃完了,只剩下四盒罐头,咋办呢?”
米宝拍拍手中的弓箭说:“我可以射松鸡,还可以去捉鱼摸虾,饿不着你们!”他说“你们”的时候,指了指福姐的肚子。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福姐望着他,有些欣慰的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米宝觉得她笑的好喜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