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起头难,李渊决心自立后头一回出征,即全胜而归,从而信心倍增。正如一个人立志经商,拿出全部家产,去经营第一桩买卖,假如一回赔光了老本,他的经商意愿或经商生涯恐怕也永远划上了句号,再也没有胆量、或者说再无资本东山再起去尝试第二回;反过来也一样,他头一回成功,赚下一大笔,下一桩生意就好做了,也更能激发他的雄心壮志,希望经营利润成倍、成十倍、成百倍……翻滚。
眼下,李渊正是本着这样一种心态,决心进一步扩充势力范围。令人遗憾的是,如今并州四周已无农民起义军可打,刘武周呢,显然是个不能轻易碰撞的主,否则,势必触怒突厥,上回那许多心血就全白费了!再想往外扩张,他只能向隋军发起攻击,就牵涉到公开与杨广翻脸、公开造反的问题,再也没有那种当了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立牌坊的好事!
怎么办?以我手中这点儿兵力,能轻易竖得起反旗吗?假如不够分量,下一步棋怎么走,可是至关重要!李渊思索再三,自问无两全之计,只得再度将刘文静找来,直抒內心种种顾虑,同时恳切地征求他的看法。
“唐公这回大捷,正是士气高涨之际,理当一鼓作气,放胆夺取周边郡县,进而巩固根基!”刘文静认真思索片刻,坦然回答,“但放眼整个天下,我军兵力还很弱小,暂时不宜公开与朝廷作对,以免在别人面前落下话柄,招惹强敌!”
“既要夺取朝廷土地,又不招惹是非,”李渊长叹说,“世上哪来那么便宜的事?”
“唐公虽然不与朝廷作对,却也不能容忍ji臣逍遥法外吧。”刘文静微微一笑说,“眼下发兵西河,当不失为名正言顺之举!”
西河郡守高德儒曾任杨广贴身侍卫,以惯于吹拍逢迎著称。为实现不断往上爬的野心,他往往不惜挖空心思,极力讨得主子欢心。有一回,偶尔有两只孔雀飞来,开屏展翅,极尽丰姿百态。在那以前,他从未见过孔雀,骤然发现那两只鸟五颜六色,比平时见到的普通飞鸟大了许多,并且美丽异常,竟想当然地将它误认为神话传说中的鸾鸟,认定这种讨好杨广的时机太难得,不由驱马一路飞驰,向杨广奏告,反复声称皇上洪福齐天,连天宫鸾鸟也来向皇上贺喜啦。
杨广生性最好这一口,那马屁无疑拍得正是地方,一时间竟兴奋得忘了自己姓什么,名什么,当即召集满朝文武百官,后宫妃嫔,陪同前往观赏,借以在大庭广众中一显自己“真命天子”“感天动地”的“福分”。
可惜,车驾到达现场时,孔雀早已飞走,无法分辨真假。不过,杨广虽然空走一趟,但“上天贺喜”之说太让他“圣心”大悦,以至始终兴致勃勃,眉飞色舞,有说有笑,不但重赏高德儒,还当场下旨拨发银两,征集民夫,在孔雀落脚处修建一座新宫殿,取名“仪鸾殿”,作为永久纪念。成语“指鸟为鸾”,即源于这一典故。
高德儒虽因吹拍成性而臭名远扬,却得以步步高升,被杨广选拔为将,外放西河任郡守之职。刘文静提出首先攻打西河,正是针对他那臭名声,借口为朝廷锄ji,从而掩盖李渊的真实意图。
为朝廷锄ji?李渊思索片刻,那借口也实在找得太牵强吧?你算什么人?朝中官员谁忠谁ji,能由你说了算?没有杨广旨意,你锄的什么ji?可是,他反复一想,既然西河非打不可,有借口到底比完完全全的师出无名好多了,至少可以博得朝中许多对高德儒极度反感的官员认同。理清了这层思路,他没有再迟疑,令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为将,率领二万人马攻打西河。
高德儒名为将军,也多少会几手拳脚功夫,可惜过去从未上过战场,那会儿得知李氏兄弟领军前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好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那句老话还是听说过,敌军既已兵临城下,他来不及多加思索,对比一下敌我双方实力,下令大开城门,率领全城兵马迎战。
李建成起初担心高德儒胆小,肯定不敢出城应战,攻取该城肯定不是三、五天可以得手的。眼下,隋军倾城而出,他可正是求之不得,不等对方排成阵势,双腿将马肚子一夹,舞刀直取高德儒。
对于李渊的一切,高德儒过去未少听说过,但有关他几个儿子的底细,却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了解。初次上阵实战,他尽管有几分胆怯,心理上先输了一阵,却别无选择,见李建成一柄大刀劈来,慌忙举起手中刀遮挡。二人以刀对刀,大战六十多个回合,高德儒逐渐感觉呼吸急促,左支右绌,看看抵挡不住,这才懂得近身搏杀的危险所在,慌忙勒马败逃。
李建成一战获胜,怎肯轻易罢手,催马随后紧追。李世民在阵前看得真切,轻轻取出弓箭,一箭射出,正中高德儒后心。高德儒应声落马而死。众败兵见郡守已死,不敢再回城中,无不四散而逃。李氏兄弟就势号令大军一举夺取该城。
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