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我,又出卖了这么大一个阴谋给我,就和王雱结下深仇,以他的心理,还不是想把王雱往死里整,整死王雱他才能放心呢。但是我却有另外的考虑,这件事以王安石的品行来看,他是不可能知情的,我如果以牙还牙,把王雱陷害死了,不仅仅和王安石结下不解的深仇,也不利于我整个政治战略的布局,而且往大里说,我不希望在我手里有太黑暗的政治斗争出现,这样的话会给后世一个坏的榜样;另外从私心上来讲,和王安石结私仇,我和那个女孩的将来就是彻底玩完了。
但是这件事我既要自保甚至更加坚定皇帝对我的信任,又要给王雱一个教训,还要能安抚住蔡京,也是一件蛮为难的事情。而且很多事情,也不能让蔡京知道。我装做沉思半晌,才开口说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惯会用这种权诈之术的,除开王元泽外,还有一个吕惠卿,此事我们只须给他们一个教训就是了,不必把他们逼到墙角上。那样的话会把整个朝局给激化起来,到时候只怕牵连太广,不好收拾。治大国如烹小鲜,凡事要慢慢来,一时之气,该忍的就须忍。”
蔡京听我这样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连忙抱拳说道:“学生谨记石相教诲。”
我笑道:“元长过几天就要回去,这京师之事,自当慎密。今日之后,我与君休戚与共,他日我若入政事堂掌印,还盼元长能助我一臂之力。”此时如果不给蔡京一个空头支票,是没办法稳定他的心的,故此我不得不放一点话出来。
蔡京闻言,眼睛里尽是喜悦的光芒,脸上却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淡淡说道:“石相若有用得着学生之处,学生鞠躬尽萃,死而后已。”
二人又说了一会新法在钱塘实行的情况,又说了好些闲话,蔡京便告辞而去。
我正想要慢慢想一个妥善的方法应付王雱的阴谋,不料蔡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上门,接过门贴一看,我几乎晕倒,不知道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来的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且没一个有什么好名声,刚走了蔡京,现在来的却是中书检正官章惇。
这个章惇,历史上大大有名,哲宗朝主持政事的,就是这一位,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把他好朋友苏轼送到海南去看“天涯海角”,这份心肠,我自愧不如。他和蔡京可不同,蔡京现在是不得志,所以来投靠我,求个前程。他可不是不得志的人物呀?在新党里面也是有名有姓的吧?这个时候来见我,又安的什么心呢?
不过他既然敢来,我也没什么不敢见的道理吧。便吩咐请了进来,我自己降阶相迎。
章惇瘦削的脸上,那双眼睛透着精明与刚狠,此时见我降阶相迎,也不自禁的收敛了一下外扬的气质,向我施礼问好。几句客气话之后,我把他让进大厅,双方分宾主坐下。我便直问来意:“章大人光临寒舍,必有所赐教。”
章惇连忙抱拳说道:“不敢。不过下官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拜访石相,确有要事。”他和蔡京毕竟不同,章惇狠是狠了点,而且喜欢向前看,不太念旧,但是以我那个时空的历史来看,他却谈不上是什么ji相的。
我见他痛快,便笑道:“还请明示。”
章惇理了理胡子,对我说道:“下官听说御史上了十多封奏章弹劾石相……”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的神色。我笑道:“这是御史们的职责所在,当今明天子在上,做臣子不必担心这些流言。”
“话虽如此,但是一次如此多的人上表,毕竟不同寻常。国朝选御史一向不让宰臣参与,所选的也必是一时之选,这次的表现却实在让人失望。”章惇似乎有点义愤。
不过我毕竟不是小孩子,绝对不会相信章惇章大人会为我石越打抱不平。便笑道:“清者自清,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
章惇见我如此和他说场面话,当下站起身,重重的叹了口气,朗声说道:“下官本是一番好心,不料看来石相已有应对之法,是下官失言了。既然如此,下官就此告辞。”说着,向我施了一礼,便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