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了债券法吗,我们打算拿这项收益作抵押,发行北洋债券,而后用这笔钱扩编两支舰队,只是不知道你们的造船能力能否跟得上?”
王明叟笑的不见眼睛:“跟得上,跟得上,如今泉州造船局、广州造船局、琼州造船局正在开足马力,三地产能已经扩大了三倍,每年能造出三千艘船来,每天都有十艘船下水。你们要多少,我们都能供给,只是火炮铸造跟不上,我也为这个发愁。”
侯蒙一咧嘴:“放眼天下,除了我大宋还有谁会玩火炮,我们地船上装上两门火炮就可以横行北方,装上十门火炮简直所向无敌,赵离人偏偏搞那个百炮舰船,大而无当。我北洋事务局所要的船,每艘船上装备十门火炮就够了,辅助船能有一两门炮已经很满意了,至于次级战船,装上三五门充充样子便好,何必浪费钱财,浪费吨位?”
王明叟深有同感的叹了一口气,冲船舱内指点一下,说:“这次我陪昌国在海上检阅了赵离人的百炮战舰。爷啊,那百炮舰船发起威来,简直像一座炮山,浑身喷火,我都在想,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抗住这种毁灭的力量,这种力量有存在的必要吗?”
侯蒙看了看左右,低声说:“我听说辽国方面也开始铸炮。现在他们已经把炮搬上了城墙,估计下一步将搬上战船,也许,在十年后会出现百炮船对轰的场面,赵离人有钱,让他预先储备这种技术,我北洋事务局预计十年之内,辽人尚不是对手。十年之后,现在购买的船也该报废了,换装新船,也许有这个必要。”
王明叟叹了口气,手指一指尾随在船后地军官。叹息说:“战争,越打越不是我们熟悉的样子了,大炮之威,不是人力可以抵抗。今后的战争,人多势众没有用了,靠的还是火器。但愿赵离人培养的这批新式军官,能让我大宋越走越强。”
战舰此时已靠向码头,侯蒙突然想起,问:“怎么,我听说赵离人又跑路了,去巡视各地。他不在,南洋事务局能正常运转吗?”
王明叟点点头:“政务上面没问题,我们这个月还要颁布十条法令,你来这里,无非是想在杭州发行债券,这是民间事务,我们不参与。此外,你所要调拨的军械。按正常途径走。各项审批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你雇船装运的事情。我南洋事务局也不插手。
赵离人这次出巡地地方,是审核这一年乡老会地成果,本月我们要公布乡老议会的职权,推举规则,赵离人这次去就是评鉴乡老会地成效的……关学弟子可高兴了,从陕西来了一群吕门弟子,都叫嚷着将蓝田公约推行天下,还打算具体观察一下蓝田公约在各地的推行。
我听说,如今关派官员在地方也很得意,因为有我们的支持,他们竭力在各地推行公约,很受地方士绅的欢迎。甚至逼得其他学派地官员也不得不推行乡老会……”
两人正闲聊着,舱门推开,昌国县主在郑居中的陪同下出现在甲板上,郑居中冲王明叟招手,问:“明叟,我们什么时候登岸?”
王明叟躬身回答:“跳板搭好后,立即登岸,很快的事情。”
郑居中皱着眉头问:“为什么选在运河码头,我们前几次往来,不是都在赵离人私家码头登岸的吗,这运河码头离茉莉园很远,现在登岸,县主回到住所,岂不要天黑了?”
王明叟躬身回答:“太师家私人码头正在调遣战船,准备护送吕宋王就藩,唯有运河码头空闲。”
郑居中点点头:“吕宋王(简王)今天走不了吧?”
王明叟答:“第一舰队、第二舰队都在海外,我们本部还要留守部分船只,所以护送简王南下的战船不多,只好调遣了部分武装商船,整编这些商船很麻烦,估计需要一个月。”
郑居中点头:“那就好。”
侯蒙低低地凑近王明叟耳边,讶然问:“简王就藩了?”
王明叟低声回答:“马上琼王,琉球王都要出京,陆续南下就藩。”
侯蒙低低的问:“商人们有谣传,说是赵离人二子赵海是占城王,可有此事?”
王明叟摇头:“此话怎可乱说,我知道,赵海封管了金兰城贸易领,可那座城市是赵离人在海外建立的私家贸易港,相当于海外自家庄园,这怎能算占城王呢,顶多算一名大宋的庄主而已。”
侯蒙冲昌国努嘴,轻声说:“传言琉球王出京将带着赐婚地使命,主持赵离人嫡子赵风的婚礼,可有此事?”
王明叟低声说出一个名字:“赵云!”
侯蒙讶然:“怎么是那个浑小子?”
宋代,《三国志平话》渐渐流行,赵云这个名字也有点家喻户晓,但赵兴的儿子赵云在士大夫眼中却是一个异类,相比范锷,人家已经有三个儿子进士及第了,赵兴名下的五个儿子(加廖小小的寄子赵天),都是恩荫得官。其他几个儿子还上进一点,知道跟父亲学习治理地方的技术,至少也学习经营家业的技术,只有这个小三最不出息,经常撬家不说,喜好舞刀弄棒的他最不喜欢钻研兵法,貌似赵兴一身地家传兵法,就此断了继承,这让将门子弟心中窃喜,却令士大夫们顿足扼腕。
在士大夫们看来,赵风是赵氏宗族合格的继承人,他处事稳重,做事循规蹈矩,他的表现让皇室大大松了口气,也让士大夫在赵兴的阴影下感到心中窃喜。而赵海有着金兰城领主的头衔,注定不在国内发展,所以士大夫们不介意赵海继承了赵兴治理地方的本领——一个海外小城,即使治理到天上去,又能怎样,还不是做大宋的属国吗?所以士大夫们对明明存在的事实都在装糊涂。正如他们对赵海母亲陈伊伊地身份装糊涂一样。
赵山母亲是胡人,宋代胡人虽然也能做大官,但毕竟有一层华夷区分,士大夫们不惧赵山出头,况且有隐隐地传闻说赵山这个小孩长大后也将待在国外,所以赵山这小孩虽然继承了赵兴的狡猾与智谋,士大夫们是乐意见到地,因为宋人赵山越狡猾,他在海外对大宋越有利。
眼看着赵天在跟赵兴学习经营之术,士大夫们对于这名寄子也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他寄子的身份在那里,今后恐怕终身要为家族护卫,对于这样一位没有威胁的经商人士,士大夫们渴望的是从他那里学到点滴经营本领,令自己家业兴旺。
如此看来,数来数去,貌似赵云最合适继承赵兴的兵法成就,但这个孩子最喜欢的是离家出走,在大马路上管一些不该他管的闲事,虽然没有欺压良善的事情,但他这样不羁令士大夫们很不舒服,于是,他就成了士大夫们教育孩子的反面榜样。士大夫们常常拿着他教育自己的子弟——瞧瞧太师家的小三,将门子弟在太师家中学上几个月,都能独挡一面,指挥灭国之战,那小子有这么好的条件,却喜欢到外面打架,做人不能像小三那样。
因这些原因,王明叟提出这个名字令侯蒙大为惊讶,他质疑过后,见王明叟微微点头,又难以置信的寻求确认:“官家肯吗,太师诸子当中,唯这小子不成器,昌国嫁谁,也不应该嫁小三吧?”
此时,众人议论的对象、昌国公主眺望着码头,码头上程阿珠正牵着赵云在岸上迎候,这个不成器的小孩耗费了程阿珠的心力,而赵兴的纵容令程阿珠管教乏力,如今,与皇家议亲让她多少放下心来,所以便凡事亲历亲为,专门来迎接自己的准儿媳。
昌国看到程阿珠在岸上,她盈盈一拜,腼腆的回答:“哪敢劳阿婆亲迎,昌国惭愧了。”
昌国说罢,迈步走上跳板,立刻有几个妇人过来搀扶,在她身后,王明叟低声答复侯蒙:“赵云无论怎么说,也是长支嫡母,太宰议亲,嫡子赵风的媳妇名气太大,皇家也不敢勉强。退而求其次,只能是赵云了。”
侯蒙略一沉思,点头:“论起来,赵云也不错,好歹是嫡次子,今后担任阖门使也算恰当。”
郑居中迎前迎候,将昌国送上岸去,这才走到两人身边,长叹说:“两位大人今晚可有空?我如今总算完成了使命,不妨今晚我们去西湖泛舟,买醉湖上。”
侯蒙一咧嘴,答:“我可没有太宰大人那般清闲,拜会太师后,我将即刻返回——北方事态一日三变,我这里忙的焦头烂额,哪有闲心游览西湖。”
郑居中一听,稍稍变了脸,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貌似无关紧要的话:“刘仲武败了,高永年轻敌败死,刘仲武不得不率军败退,朝廷有意将其流放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