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难熬的痒惹与骇人的欢愉。她记不得全部,只是浑身酸软黏答答的,腿心中间有着难以启齿的痛楚,实在是没有力气坐起来。良久,她才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身旁坐着一个裸的人,那些凌乱的男女画面瞬间清晰起来,她隐约记得有个男人抽走自己的腰带,然后剥落她的裤子,最后、最后……而那个男人是、是……!
唐瑶光想起来了,她强撑着酸痛的身体赶紧坐起来,发现裸坐在身边的人果真就是萧鸿昼!
她还来不及尖叫,就发现不远处的门口灯火通明站满不少人。她的瞳孔顿时茫然涣散,慌得咬着下唇险些昏厥过去。
连珏讥笑道:“萧君主,还是让他们两个先把衣服穿起来再审问吧,不然赤条条地坐着让我们围观,是不是有点于礼不合呀?”
“岂止于礼不合,简直道德败坏,恬不知耻!”萧老君主已气得身体直发颤,拄着拐杖喝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把衣服穿起来!难道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苟且?玉卿呢,玉卿在哪里?高公公,你马上派人把太子找回来!”
高公公看了眼房内凌乱偷欢的男女,赶紧应声招呼侍卫去寻人。而萧鸿昼看着唐瑶光,再看着门外这群人,太阳穴的剧烈抽痛让他从破碎残缺的记忆中庆幸过来,他猛然醒悟——是那颗丹药的问题!
高公公最终是在太子寝宫中找到萧玉卿的,只是他被人下了迷药,趴在桌上深睡中,所以对外面的世界毫不知情。他只好赶紧找来太医通过扎针唤醒太子,然后将人带到灯火通明的偏厅中,连珏已被萧老君主请回去,可是以她那张大嘴巴,不过半个时辰就将东宫侧妃与四皇子偷情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再度引起一股风波。
萧老君主怒不可揭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对男女。
“没想到呀没想到——”他又气又恼、又悲又伤的揪心道:“你们两个竟然做出这种罔顾道德伦理的丑事来!老四,瑶光,你们以前学的礼义廉耻都丢了吗?净做苟且之事,你们这是要气死朕吗?”说完,手中的拐杖登时朝萧鸿昼和唐瑶光狠狠打下去。
萧鸿昼已明白是邀月给的解药有问题,恐怕眼前这一切都还是她设的局!深邃的黑眸里,顿时露出危险的光芒。如今抓奸在床,多说无益,他只能痛心疾首地恳求:“父皇,儿臣是被人下了春药冤枉的,还请父皇明鉴!”而唐瑶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小叔子被人抓奸在床,自己满身又被许多人看光,她紧紧揪住衣服,心口也像是有一只手在紧紧揪着她的心,拧出绝望、失落、愤怒、痛苦以及深深的怨恨。她越想越颤抖,雪白的面庞无意识地抽搐,眼中逐渐浮起了极不正常的狂烈光芒。
“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在这一瞬响彻寝殿。
——华锦媗正在自己寝殿品尝美食,隐隐约约听见唐瑶光生不如死的尖叫。她不由得无声冷笑着,眼中闪现着兴奋狂乱的光芒:“临时想到要把你们凑一对,当真是件有趣的事呀。真想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如何,是欲仙欲死还是生不如死呢……”
唐老君主闻讯匆忙赶来时,就看见唐瑶光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他赶紧伸手将自家长女抱在怀里安慰。萧老君主也懒得再搭理他们,只想好好顾忌萧玉卿的心情,由他决定如何处置这对狗男女。
哭笑中的唐瑶光一听见萧老君主喊了声“玉卿”,这涣散的瞳孔才慢慢聚焦,哽咽地喊着“玉郎”,然后哭着爬着爬过去,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哭诉自己是遭萧鸿昼强迫的。可当场抓奸的人,明明看见她与萧鸿昼欢好时是满脸享受的状态,那叫声甚是。
萧玉卿看着凄惨痛哭的她,面色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人琢磨不透。但无论事实真相到底是如何,唐瑶光和萧鸿昼都是裸滑溜溜的什么都做了,长嫂与小叔乱来,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改变的事实!
——按照律法,失节女子是要被浸猪笼,而男子亦是要受烙铁刑被流放的。
可是这两人身份特殊,一个是长公主兼太子侧妃,一个是皇子,根本没法按常理处置。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此事关系两国颜面,而且萧鸿昼被邀月算计到如此地步,他更加要拿到唐瑶光手中的八十亿黄金!
在唐老君主频频哀求与萧玉卿溢于言表的痛苦中,萧老君主做出最后的决定,就是摘除唐瑶光的侧妃之位,削弱萧鸿昼的军权。然后为了给唐老君主一个仁至义尽的交代,以及萧鸿昼惺惺作态的“负责”与“恳求”,萧玉卿答应将唐瑶光赐给萧鸿昼做妾。
唐瑶光瞬间如遭雷劈,一夜之间不仅变成了人人不齿的荡妇,还成了自己最爱男人的弟妾?!她与萧玉卿缠绵共枕多日,难道就不敌与萧鸿昼睡了一夜的份量吗?
呵,唐瑶光哪里知道与她缠绵共枕多日的萧玉卿是假的,真的萧玉卿从来没有碰过她。萧老君主如今只想尽快解决唐瑶光这个棘手的绊脚石,但他知道人人觊觎她手中的八十亿黄金,此时若是流放了,脱离视线不知被谁捷足先登。还不如先顺手丢给老四,至少邀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唐瑶光和八十亿黄金落入老四手中!
“芙蓉帐暖度,萧宫这一夜,应该是相当精彩呀。”
华锦媗并躺在窗框上,半眯着眼,凝视着头顶那轮即将降落的月亮。她低声而笑,顾盼之间,眼波幽幽。“唐瑶光,萧鸿昼,你们终于开始尝到那种无尽绝望的滋味了。可是别急,这统统都不够,因为比起我们兄妹四人所遭受的生离死别和绝望痛苦,你们所受的苦,还远远不够!”
唐瑶光于是从太子侧妃悄悄变成四皇子的妾室。即便不知昨晚东宫发生何事,但唐国曾众星拱月的长公主一夜之间变成黄花大闺女都不屑的妾室,其中缘由就凭旁观者自由联想了。总之,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然是妾身,身份自然很低,所以萧鸿昼直接将唐瑶光锁起来,还命人牢牢看紧她,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就绝水断粮。然后,他再气冲冲去邀月算账。很明显造成这种局面,就是因为这颗蛊毒丹药的问题!
可邀月坚持说解药没有问题,即便有,那也是蛊毒解药被人调包了,不然就是他栽赃。
萧鸿昼仰天大笑,他会栽赃自己去碰一个人尽可夫的蠢女人,然后让自己中蛊毒?真是可笑!他让邀月再次交出解药,可邀月这回可没有任何理由非给他解药不可,她又不是什么善人,与萧鸿昼还是敌对关系,除非能拿那八十亿黄金来交换。
萧鸿昼手中也没那八十亿黄金,两人不欢而散。
但邀月后来却不得不深思昨晚一事到底是谁布的局?萧鸿昼的确不会用这种过度伤人的苦肉计,所以是华锦媗、连珏、还是萧老君主?不过不管是谁,唐瑶光被贱发成萧鸿昼的妾,是永无翻身的机会,邀月对于这个意外相当满意!
宫廷风云暗变,蓦然间多了这么多只手在搅局,很多人都察觉到,但却猜不透各自是谁的手。
三日后,湖边长亭。
身着绯红宫锦的华锦媗百无聊赖地趴在亭中,伸手将两个小棋篓倒在桌面,稀里哗啦——倒出了三十二颗圆木刻成的棋子。她一边摆棋,一边望着湖面泛舟摘莲藕的李圣香,心里想着有双婢左右照看应该无碍,就摆好棋盘招呼高傲涵过招。可惜……高傲涵棋艺实在烂,十步之内屡屡被将军。
三盘过后,华锦媗还没喊停,倒是高傲涵自觉输得甚无颜面就不下了。于是换韦青,韦青也还行,至少二十步左右才吃帅。连赢两人,华锦媗不由得感慨“独孤求败”,恰巧泛舟的三人停岸了。她棋瘾为消,就循循善诱说若是能从她手中赢一局,俸禄加倍。
甘蓝顿时摩拳擦掌的要上,孰料甘宁理智道:“主子,那我们输了,俸禄可不能减!”
甘蓝猛点头:“对、对、对。”
华锦媗拿着团扇直皱眉:“哎哟,你们真是越发有能耐了?”
甘蓝笑嘻嘻地坐到棋盘对面,谄媚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奴婢这都是跟主子学的。”
华锦媗薄唇上扬:“行,看来你嘴巴这么甜的份上。赢一局俸禄翻一倍,但是输一局就摘一篓莲子。如何?”
“不亏钱的买卖当然好!”甘蓝爽快应了,可惜三局以秒杀的速度惨拜。第一局七步,第二局八步,第三局亦是八步。沮丧的高傲涵原本想着自己十步被将非常丢脸,但见有人更丢脸,这怂了的背就慢慢回直了。
华锦媗用团扇拍走甘蓝那一张欲哭无泪的沮丧脸,冷冷道:“下一个。”
甘宁替补,也还行,至少三局都能撑过十五步才败。
华锦媗摇扇道:“下一个!”
就剩一个李圣香,众人顿时同仇敌忾地为他打气加油,李圣香于是执着红子冲她说道:“小锦,我不会输给你的!”
华锦媗懒懒道:“行。你若输了,晚餐自觉没肉吃,我若输了……”
李圣香急冲冲道:“就带我出宫钓鱼。”
华锦媗点头,然后以楚河为界,双方各执一边开始无声厮杀。
——常说棋如人生,下棋如做人。
期间,她静静观察李圣香看似毫无章法实则灵活多变的下棋手法,摸透了他的招数,第一盘棋稳妥地赢了。
李圣香立即咕哝着“再来”,然后重新摆棋,垂首低眸时仍见嘴角微抿,眼角非常纯粹。可是第二局手法开始变了,华锦媗重新摸懂他的道路已是煞费心神,最终双方将帅对峙,成了和局。
这样一来,三局两胜,这第三盘棋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旁观者不自觉寂静下来,待棋盘重新拍好的那一刻,李圣香不由得正襟危坐,右手两指夹起一颗“车”,抬眼望着她,严肃地笑了下,然后棋子落下发出“啪”的脆声,棋子仿若有光微亮,掷地宣誓。
华锦媗清澈的眸子眯了起来,面色自若地挪动手中的红“炮”。
第三盘棋的放棋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两人一开始陆续走了十几步棋却没有人吃子,但从某刻开始,棋盘陡然杀气四起,危机四伏,几乎每走一步都能吃掉对方一子。华锦媗暗中瞅向李圣香,发现那双晶亮黑眸专注到将近冷冽了。她不由得失神,无意间走错一招,致使棋面失衡,懊悔已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李圣香的将军对准自己的帅,然后高兴地嚷嚷:“将军!”
旁人顿时又惊又喜的“啊”了一声,唯有华锦媗仍在细细回味他说“将军”二字时,声音含的三分冷冽。她缓缓鼓掌为其庆贺,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愿赌服输道:“什么时候想出宫钓鱼就喊我一声提前准备!”
六人便收拾好棋盘和摘完莲子,高高兴兴地回寝殿。
只是才刚踏进门,就唐老君主端坐厅内正中央。随身伺候的姜刚公公见他们终于回来,顿时喜笑颜开地凑近道:“哎哟国师大人,您可回来了。君上在此等候已久,有急事要与您相商呢。”
既然是要事,等了这么久还能如此客气?!华锦媗挑眉,“看来君上找臣协商的不是什么小事了。”她便自觉屏退众人,然后孤身进厅行礼。
唐老君主顿道:“华国师,朕此番前来是想让你代朕看看瑶光的现况。萧鸿昼将她监禁起来,不让她与任何人相见。朕即便是贵为一国之君也毫无办法,可心中着实担忧瑶光,知道你与萧鸿昼有所往来,就让你代朕见见,看她状态是否良好。”
“哦,这是呀——”华锦媗直接回道:“但我没兴趣见她。嫂弟,这是有多不知羞的荡妇才会做出这种事?臣洁身自好,可不愿再玷污双眼了。”
“你放肆!居然口出不逊,侮辱朕的长公主?!”唐老君主忍不住喝道,可惜在华锦媗心中已无威严可言。
华锦媗径自入座喝茶,完全无视唐老君主越发铁青的面色,淡道:“我听说萧鸿昼一直想要长公主手中的八十亿黄金,很简单,你们直接交出来给他不就好了吗?”
“这八十亿黄金是瑶光的傍身之物,哪能随便交出?况且萧鸿昼野心勃勃,给了他对玉卿极为不利!”唐老君主厉声喝道,说完就有些后悔地掩了嘴巴。
华锦媗顿时哈哈大笑,安慰道:“君上请放心,这八十亿黄金是人尽皆知的事,您在我面前不必介怀。不过长公主如今已沦为萧鸿昼的暖床妾室,这钱给他壮大野心不是更好?难道你们还想着唐瑶光能重回萧玉卿身边做些母仪天下的白日梦?更何况唐瑶光身中蛊毒,没有解药,每逢七日蛊毒发作可是生不如死的痛,所以你们留着那八十亿黄金又有何用?还不如拿出来缓缓萧鸿昼的怜悯,兴许向邀月换取蛊毒解药争夺多活点时间,岂不是更好?”
“这……”唐老君主瞬间有些动摇,再三斟酌只好同意了,当前先让自家长女好过再说。可是华锦媗也不是白白跑这一趟,她要唐老君主写退位诏书。唐老君主自然不会答应,华锦媗早料到如此,就说退位诏书可以写明两年之后再退位。两年的时间,足够唐老君主为自己和唐瑶光的下半生谋取非常多的利益了。更何况以唐宜光的权力扩展速度,距离真正继位也无需两年时间。
唐老君主同意了。
华锦媗唤甘宁笔墨伺候,然后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落笔到盖章的整个过程,一秒都不落下。随即心满意足地收起诏书,暗中派人迅速送回唐国,然后拎着唐老君主准备的一篮食物和一篮金元宝,朝四殿堂而去。
——唐瑶光被贱发成萧鸿昼的妾,遭萧鸿昼软禁。而萧鸿昼被削了权,亦是被罚在自己寝宫面壁思过十日,更由萧老君主调遣禁军严守四殿堂,没有他的命令,不允许里面进出。
华锦媗就到萧老君主那边走了一趟,要来了高公公随同,命禁军放她进四殿堂。她拎着两个篮子恣意行走,只觉得庭院四周空荡无人,与李圣香那日拖着狼牙刀被围堵的场景想比,着实冷清。
高公公将她带到萧鸿昼面壁思过的禅房,就退下了。
华锦媗先是站在门外瞧了会儿,这才笑着打招呼进来:“四皇子,别来无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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