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那番动人言语的男人搂进怀中,像往常一样靠在他的肩头上,语气笃定的说道:“你放心,父亲回来的,我们,一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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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琦从马车上走下来,就看见齐齐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魏珞和萧赢。
虽然听说过萧赢的赫赫威名,但魏琦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那一身戎装穿在她身上精神极了,不愧是从沙场上走下来的悍将,光是站着不动就能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压力,那是一种经常游走在地狱门前的嗜血气势,一呼一吸间都带着金戈铁马之声。
可惜了,这样一个帅才人物不能为他所用,要不然,他一定会如虎添翼,拿下京师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他就不能留有后患,将来成为他的大敌;所以萧赢此人,必除不可。
“三弟,你我兄弟自上次在父皇举办的万寿宴一别后就再也没有见面,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阿珞,你有没有想念为兄?”
看着魏琦脸上似有似无、亦正亦邪的笑容,萧赢轻轻地蹙了下眉心;这个男人,当真是魏珞口中所言的温文尔雅、宽厚仁慈的二皇子魏琦吗?看看他充满野心的眸子,再瞧瞧他一身邪气的姿态,一点天潢贵胄的贵气,倒像是个心怀不轨的邪魔,要人多看一眼就遍体生寒。
别说是萧赢不相信,就连魏珞亲眼所见也难以相信眼前的男子会是他的二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温厚的二哥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说从前的一切都是他佯装出来的,这个样子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二哥……”魏珞喃喃出声。
魏琦邪笑着:“真是抱歉,你大婚这么重要的日子二哥都不能亲自去参加,你不会生二哥的气吧。”
魏珞攥紧拳头,看着越来越陌生的亲哥哥:“二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太子哥哥真的是你下的手重伤的?还有我,也是你故意嫁祸的吗?”
听到魏珞的问话,魏琦轻轻地笑出声,突然拔高声音,大声讥笑道:“还真是天真无邪,怎么就连真相摆在你面前,你还能纯真的选择不去面对呢?哈哈——也对,你的这份纯真是父皇最喜欢的,而你的蠢笨,则是我最喜欢的。”
魏琦像是陷入了某个诡异的情绪中,连眼神都跟着变得狰狞起来:“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交好吗?你以为在京城,在皇宫里我愿意像个下人一样照顾你、伺候你吗?如果不是情势所逼,我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
魏珞身体一晃,如果不是萧赢及时扶住,他怕是要连退数步跌倒在地。
魏琦眼神凶恶的怒视着魏珞,终于将这么多年积压的怨愤全部都一口吐出来:“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最不能原谅的人也是你;因为是你,是你那个早死的母亲,害死了我的亲娘。”
这下,别说是魏珞了,就连萧赢都忍不住蹙紧了眉心;怎么牵扯到已故的丽妃娘娘?
“世人皆知,我的母亲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宫女,因为怀有皇嗣才被册封为美人;而你的母亲艳冠天下、倾城之貌、身份不凡,所以才会刚一进宫就受到了父皇的宠爱,并且宠冠六宫,风头无人能及,哪怕就算是到了现在,在父皇的心里依然有丽妃的一席之地;毕竟那个男人经常说,你才是他最心爱之人所生的儿子,而我,不过是个下贱的婢子所生所养。”
“当年的丽妃,真真是尊贵无比呀;可她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害我的母亲;母亲不过是想要让刚刚懂事的我有一点父皇的疼爱罢了,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能被自己的父亲抱一抱,能让自己的父亲拉着手玩一玩罢了,可这一切落在丽妃的眼里却成了碍眼,成了母亲想要利用我夺得父皇垂帘的手段;所以才会痛下杀手,让我的母亲死于非命;魏珞,你说,如果你经历这些,你能不痛恨那个害死你母亲的人?能不痛恨那个杀人凶手的孩子吗?”
萧赢一直都听说过这后宫就是个是非地,皇帝只有一个,可后妃却众多;哪怕是像她公爹这样长情的帝王身边没有太多的妃子,可依然会让很多妙龄少女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在这样一个阴阳极不协调的地方,时间久了谁都会心理扭曲;没有得到宠爱的人就会想尽方法的得到宠爱,而拥有宠爱的人就会用尽一切力量守护好自己的那份宠爱;故而那份世间最纯粹的喜爱之情就会变的极端,变的狰狞,逼迫人变的不择手段。
看来在当年,纵然宠冠六宫如丽妃那样的绝色佳丽也害怕有一天会失宠,所以才会费尽一切心机铲除一切障碍,只是叫人没想到的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了;丽妃是死了无牵无挂,可却让魏珞承受了当年她所造的孽。
萧赢看着脸色蜡白的魏珞,忍不住轻声安慰:“这不怪你,在后宫生存的手段千种千样,纵然有的时候会双手沾满鲜血,那也是为了生存;阿珞,魏琦可以恨丽妃,但我觉得,你应该猜忌你的母亲;毕竟她是拼了性命将你生下来,她或许对不起魏琦和他的娘,可她一点都不对不起你,甚至还是你的恩人;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娘亲。”
因为萧赢的安抚,魏珞的情绪缓和了很多,再看向双目充满仇恨的魏琦,语气也平稳了不少:“你我皆出自于宫墙之内,女人会使的那些手段你我早是心知肚明;或许你母亲的死真的与我母妃有关,但二哥,你能确定你母亲真的没对父皇生出其他心思?如果她真的心如止水,又何必在当初爬上帝王的龙榻,怀上了你?”
魏琦就像是被人戳破谎言一样,立刻脸色难看:“到这时候,你还能嘴硬,可见跟你死去的娘一样无耻之极。”
“死去之人我们不应再惊起她们的亡魂,至于谁最无耻,你看看自己现在所做之事,便一清二楚。”
被魏珞如此反击,魏琦自然是怒火中烧,可是在转念间,腾腾的怒气又被压下:“看不出被我娇生惯养宠着长大的亲弟弟原来也会有伶牙俐齿的时候;只是,再锋利的爪牙在血戮面前,也会不堪一击。”
话音刚落,就看将瀛洲城团团围住的驻守军立刻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萧赢是见惯战场杀伐之人,自然清楚这是敌人将要攻打的前兆;忙一把将魏珞护在身后,并叫上夏荷守在他身旁。
“魏琦,阿珞之所以会陪着你说这么长时间的话,那还是念在当年的一点兄弟之情上;至于我跟你只有你死我活,我可没时间听你这个性格扭曲乖张的混蛋在这里讲一些陈年旧事来遮掩你的狼子野心。”
魏琦大笑出声:“不愧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杀敌悍将,萧大将军,你纵然天赋异禀、武功卓绝,但你看清楚了,跟我这数万将士比起来,你守着一座死城还一个废物,还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萧赢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不试试看,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