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乎都是古籍,李珞曾劝过他读一读国学入门类的书籍,如果觉得《资治通鉴》太深了,那就好好读读《纲鉴易知录》吧,还赠给了他一套繁体竖排版的《纲鉴易知录》,称其对工作不无裨益。但他不喜欢,根本就读不进去。那套书还在自己书房闲着,根本无人问津。
慢慢品着茶的彭杰想,论学问,李珞是班子里少有的有真学问的人,他的知识,特别是用在人事管理上的知识都是自学来的,是他的不传之秘。凭着这套本领,李珞屹立红星二十年,经历了四任老板不倒。李珞又是非常懂生活的人,吃穿用度都非常考究,不是那种暴发户的奢侈醒目,而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就像手里的茶杯一样,仔细品鉴就会发现其不凡之处。李珞还是非常顾家之人,他把自己的家人都安排的非常好,不止是老婆儿子,就连他的亲戚一个个都照顾的妥妥帖帖。最令人佩服的是,偏偏李珞还有清廉之名,当初周兵的孩子到澳洲留学,厂里便传的沸沸扬扬,但李珞的儿子早就去了英国,却听不到有人评论此事……
终于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彭杰知道李珞回来了,于是站起身来。
“老彭来了……”李珞在入户玄关处慢吞吞地换了拖鞋,“来,咱俩来书房谈吧。”
他们在家的密谈,几乎都是在书房。李珞的谨慎是彭杰最为印象深刻的。如果说从李珞身上学到什么受用终生的东西,无疑就是谨慎了。
“李总,你跟他谈的如何?”
“你认为呢?”
“我……”
“我跟他谈过几次,就数这次最为深刻,”李珞叹了口气,“该谈的谈了,不该谈的,也谈了……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也知道你会来,就没给你打电话。”
“那,他怎么说?”
“你认为他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作为红星的一把手,他称职吗?”
“这个……”彭杰真没琢磨过这个问题,思忖了片刻,“怎么说呢,律己甚严,内控做的还好吧,但对外看不出有什么高招……”
“我和你的看法差不多。他来大半年,堵塞了很多漏洞,成本控制的不错,制度建设的效果也算明显,但市场开发,科研和结构调整等方面没有什么进展。从这个角度讲,最多算是称职,算不得优秀。但他下午会上讲的一句话我是赞成的,知道是哪句话吗?”
“你是说人是决定性因素?”
“对。你知道,我一直就是这么看的,不管是什么性质的组织,成败的关键是对人的管理。你记得我过去在组织部给你们讲过一次党史吧?”
“记得。那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党课。”
“我们党能够在战争年代战胜一个个强敌,靠的就是卓越的组织管理。现在有什么不同吗?我认为没什么不同。所以我一直非常重视队伍建设。但就是这一点,今天遭到了他严厉的批评。”
“他批评您?”
“他为什么不能批评我?他又不是宋悦,他的所谓缺点我只能在私下跟最好的朋友讲,但我的缺点,他却可以随意地甚至公开地批评。”
“他批评您什么?”彭杰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山头主义,非组织活动……”李珞苦笑,“他说的对。不坐上那把椅子,你就不能真正拉队伍,但如果你坐上那把椅子再拉队伍就是蠢材,因为队伍都是你的了……这就是生活中的辩证法。我自认对辩证法有研究,却被一个比我年轻七八岁的人教育了一把。嘿嘿,他直说我格局不够,我还真不好反驳呢……”
这些内幕虽然“有趣”,但不是彭杰想要知道的,“李总……”
“好了。我跟他谈到了你。你当了我四年半的副手,公司中高层谁都晓得你跟我近,自然也瞒不过他,其实也无须瞒他。他那套理论虽然高妙,但事实就是如此,永远别想着真正破除一个个的大圈子小圈子……我跟他说了你的优点,清廉自守,谨慎小心,是组织部长的最好人选。但是,我们的年龄都不小了,特别是你,无论如何都站在了那道门槛前了,多干一年和少干一年又有多少区别?你不要急,我推荐你担任董事会秘书了,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对。在我看来,没有反对就是答应了。那是个清要的岗位,薪酬高,级别比照副总师,可以干到五十五岁,对于你,恐怕是最好的结局了……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吧?你认为在他手里,红星能够真正的复兴吗?”
“复兴的标准是什么?”彭杰一下子就接受了李珞的“安排”,相比于董秘,组织部长的权力其实就不那么重要了。
“问的好。标准在上面,不在红星。但我始终认为,要向复兴红星,光是眼睛向内是不够的,挖潜总有个限度,不能无限制地挖下去!或许人家还没有来得及眼睛向外呢……不谈这个了,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也不留你了,回去好好准备下干部考察,特别是年轻干部的提拔人选,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您有什么具体的交代?”
“我没有交代。你就按本心做吧,把你认为合格的人选提出来。这是对你的考试,这一场考好了,董秘的位子就是你的了,如果考不好……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李珞结束了谈话,他甚至没有提出彭杰的继任人选。(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