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国休战,议和使团一路走了近月余。
当京中大开城门,长街上都挤满了看使团仪仗队的民众之时,已是暑来合欢花瓣粉绒飘杨之景。
齐雪馨于七月初二出了阁,从备嫁到现今,她算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出来透气。趁着这次的机会她是将乐希好说歹说给拉了出来。
使团仪仗敲敲打打,走过京中大街,乐希与她便是坐在长平伯世子早吩咐下包下的酒家二楼,居高临下往窗外看着。
“瞧那轿子真有意思,挂着这种透透的纱帘,算是遮挡么?”齐雪馨摇着蝶戏花团扇,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嫌弃。
乐希正盯着那帘中的身影瞅,笑道:“蒙国与庚元的风俗不同,这位公主没有骑马,怕已是很矜持了。”
“哎呀,没有意思。那皇子又黑又壮跟头牛似的,也不好看,早知是这样子的热闹不看也罢。”齐雪馨又探了探头,将目从打头的那高大的壮汉身上移开,有些泄气。
听着议论外男的话,乐希视线也往那三皇子身上打转了圈,噗嗤便笑了出来。
这三皇子也算无辜的,他在他国该是顶尖人物的形像因文化差异入不了庚元女子的眼,被嫌弃得连看多一眼都懒,也是个可怜人。
正当乐希露着笑,要收回目光与兴致被败的齐雪馨说话时,突然感到似有一股寒气袭来。
她下意识退离了窗口三步,动作慌乱间连手上的团扇也甩落在地。
可她退后后并未发觉异常,一直暗中保护的陆三陆肆也完全没有动静,不由得心生疑,觉得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偏……方才那凌厉的气势。是真的让她头皮都在发麻。
“希妹妹怎么了这是?”
乐希动作之大,也惊着了齐雪馨,再侧头一看她小脸发白,已起身走上前查看。
摆了摆手,乐希稳了下心神,暗劝肯定是自己近来绷得太紧,警惕过度了。
“馨姐姐。无事。一时有些头晕,所以我才离开那窗。万是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话一出,齐雪馨更是慌了。这便要送乐希回侯府去。
难得出来一趟,而且她还连因有着孝在身,连她亲事都未能前去,难得再见齐雪馨她自是不会便这么回去。乐希缓神过来后面色也好看些。她连连道无碍,坐坐一会儿等仪仗队走了便去霓裳阁挑衣裳。
齐雪馨见她坚持。又再看她脸上慢慢恢复血色,没有方才的苍惶,也只得依了她。
两人便在酒楼中边说着体已话边用了午饭,直至街上的人也尽数散去。才不急不缓的离开登车去了霓裳阁。
皇帝遇到一事滋事体大,却也是盖不住人多嘴杂,京中百姓都自是知道。虽不敢妄议便都留了心眼。等闲人都不轻易上街闲逛。
所以如今热闹的京都,哪怕此事已过去了四月余。往日的繁荣亦还未完全复苏。
又是正值午时,街上的人更少了,霓裳阁内也无一客人。
乐希却是觉得这样恰好合心意,清静。
于是,她一口气便让袁掌柜取了八套衣裳,让齐雪馨去试。她自己则也选了套平素的常服,又吩咐了人顺便让瑞宝斋送了新上的头面首饰过来,省得再走一趟。
吴玉依及笄便是这两天,她再如何不想与陈浩轩有来往,却也不得不看在他上回救了侯府之恩,去婉转还个情。吴玉依的及笄礼不但要送,还要送得比她先前想的更得一分,再后便是她出阁的添妆。索性今日出来,一并选好。
吩咐一通后,乐希也转身去了单间,准备试试这套常服。
她近来又长高了,长得有些快,自己都快拿捏不准自己的尺寸了。
关上门,转到屏风后,乐希便开始解腰带。可才在拉开带子之时,她猛得又住了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转身张口要大喊也想往门口处跑。
哪知才一动作,她便发觉自己嘴已经被人捂住,背后抵着僵硬的胸膛
力道身高悬殊,乐希整个都僵住了,大大的杏眼中泛起了恐惧。就待她想起要再反抗的时候,耳边却是传来了低低的熟悉笑声。
“真是傻丫头,不过几月不见,居然连自己夫君的怀抱都分辨不出来了?”
陆……陆虞
那魂牵梦绕的声音,使得乐希整个人都置身幻觉一般,也因大惊中放松,身子也倏地软了下去。若不是陆虞察觉,长臂一揽,怕她都已无法站立。
在乐希身子瘫软之时,陆虞心中懊恼,他吓到她了。忙揽改抱,将她置于自己怀中,坐了下来。
可这不怪不得他起了这种作弄之心,方才他混仪仗队中,不料一抬头居然瞧见了她正好坐在酒楼窗边,对着那蒙国三皇子笑。
那一瞥,险些让他直接中就从队列中冲了出来,要冲到她面前不让她对着外男笑。
死死压制住,终于待仪仗队进了宫,他易容出来联系到陆三,方知在霓裳阁。这才有了想要给她惊与吓,哪知是惊吓过甚了。
乐希被抱着,靠在那有着熟悉温度的胸膛,再看着面前那张完全分辨不出原样的脸,思绪纷乱而茫然。总觉得,这不太真实。
瞧着小妻子盯着自己的人皮面具看,陆虞笑笑伸手在耳边将它撕了下来。
当那日日在脑海中徘徊的熟悉容颜展现,剑眉星目,俊美如玉,乐希才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头扎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紧紧的不松开。
乐希的反应终于正常了,陆虞也是松了口气,随即便察觉到怀中人儿身子在轻颤,薄薄的夏衫有着温热sh意。陆虞心疼又自责,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小声哄慰。
积蓄了太多情绪的乐希,哪是几句话便能哄停的,陆虞最后索性也不再只说安抚话。而是在乐希耳边倾诉离隔之苦,军中趣事,战场险事。
絮絮叨叨的,陆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多少,可是却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说到最后。乐希也不知是何时停了这欣喜的哭泣。转而被陆虞所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