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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62部分阅读(1/2)

作者:作者不祥

    来着,咱们叫那小子给耍了。”“别那么说,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也是希望我能当兵,真心要帮助我,要怪就怪我太不现实了。”“你还向着他,他倒好,脚底抹油溜的快,这会儿怎么不管你了?”“他回部队去了。”“那你准备怎么办?”“去学校,看看学校安排。”“学校能安排你去哪?”“可能是插队。”“插队?不去!你们家就你一个,你妈身体又不好,你爸他……”“是啊,可是人家要是不考虑我怎么办?其实参加面试之前我就想好了,我妈的身体稳定了,我可以走了。”“你有困难就应该跟那些人提出来,干吗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听说好些人想尽办法不去插队,你也可以想办法啊。”雪晴苦笑一声,说:“我哪拉的下那脸啊。”“你能当众表演都不怕,还怕找人?”志民瓮声瓮气地说。雪晴听他这么说,有点不高兴,“我已经后悔一次了,我还去干后悔事?”志民看雪晴不高兴,忙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该咱有的政策为啥不争取啊。你去说一说,没准能成。我明儿上午休息,要不我明天陪你去。”

    其实志民对雪晴没当上兵挺高兴的。她要真的当上兵,那部队里面那好男人多了去了,别说那些大夫了,就那些住院的军官,瞅上雪晴,那还不跟那苍蝇踪上肉一样,一堆一堆的啊。到那时候雪晴还能看上我?这就对了,当不上才好。

    三十六 郭老太太

    第二天一早他们到居委会时,正遇到居委会主任―一个胖乎乎的姓郭的老太太。郭老太太一看就是个精明人,头用水抿得黑亮黑亮的,一丝不乱。穿一件染了的肥肥大大的男式旧军装,胸前戴了一枚硕大的像章。大概是因为这枚像章的缘故,老太太胸脯挺得老高,和肚子连成一片,让人搞不清她撅起的是胸脯还是肚子。

    这条胡同居民的吃喝拉撒全归郭老太太管,郭老太太权势很大,一天脚打腚地忙着开会、学习,自然火气大些,经常听见她在训斥手下那几个工作不很得力的小组长。老太太手里总拿本语录,遇到困难的时候,爱手指蘸吐沫翻上几页,在语录里找答案。

    她一见雪晴和志民一块进来,眼皮一摩搭,指指雪晴问:“干吗呀你们俩?你还不到结婚年龄呢吧?”“郭大妈您说什么哪,我们是来问留京政策的。”“什么留京政策?我还不知道你们,就是不想响应的号召去插队,想尽办法留下来。走吧走吧,别跟这捣乱,我挺忙的。赶紧去学校,反正该上哪上哪,别让街道把你的黑名单贴出去,那就不好看了。”“什么黑名单?”“这胡同的情况我们都挨个排查了,该照顾的,我们都列了红名单了,像你这样的有几十号人,都是属于不被照顾的范围,强调这个那个理由不去插队,我都列上黑名单了。”“雪晴她是独子。”“谁?她?我跟你说她不在被照顾范围之列。”“为什么?”“为什么?她家是黑五类,按照政策规定,黑五类的子女必须去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独子也不成。她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也不行。这个口子我们不能开,也没有权利开。”“都是独子,红五类和黑五类还有区别吗?”“当然有区别。我们居委会是红色革命政权下属的居委会,不是为黑五类服务的。我们要是为他们办事,给他们开绿灯,留他们不留别人,那我们的立场站到哪去了?资本家的女儿想逃避再教育,说破大天去也不成!‘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你到农村去靠自己的劳动挣工分,养活你自己,脱离你那个资产阶级家庭,有什么不好?好好改造,脱胎换骨,没准将来还能成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呢。知识青年不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得变修,这里面的道理还有上面的精神你们早就学习过,我就不在这多说了。如果你再不走,那我就办你的学习班。还要不走的话,那,对不起,我就开你的批斗会!所以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早点走,从学习班出来去插队,那就不算自愿的了,是押送,懂吗?”

    郭老太太说完显出很忙的样子,拉开门要出去,迎面进来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哈着腰朝郭主任打招呼。郭老太太用眼角扫了他们俩一眼,理都不理。志民走到郭老太太身边,诚恳地对她说:“郭主任,您老行行好,我知道您这一级的干部很忙,我们也不愿多打搅您,但雪晴她家确实有困难,她妈有病,这才刚刚清醒,身边确实离不开人。您就帮帮忙,算您积德行善做好事,行不?”志民回转身,朝雪晴使个眼色,那意思叫雪晴也过来求求老太太。“”

    雪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志民的举动郭老太太看在眼里,让郭老太太很不满意。看见雪晴原地不动她更是恼火。她用语录指着志民问:“我说志民啊,你是她什么人啊,跟个催备儿(北京土话:跟班的)似的跑前跑后的?”“街坊。”“街坊?不对吧,街坊多了,没像你这样这么卖力的啊。你甭给我说那么多,我看人还是有眼力的。你出身好,又是工人阶级,这种人躲都躲不及,你还往上凑。你跟大妈说,是不是你们俩那个什么了……”“什么了?”“还用我说吗?大小伙子这么卖力,还图什么啊?”老太太紧绷的脸突然像一摊化了的糖稀,换了个很暧昧的表情,眉毛一挑,朝着志民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都是过来人,这种事,谁还不知道,你哄谁啊。志民瞪大眼睛看着郭老太太,看的老太太有点毛了,问他:“你看我干什么?”“老流氓。”“你说什么?”雪晴赶紧上前一步说:“大妈,他说您老忙着。”郭大妈抬起一只手停在半空不动,“不对,你别想蒙我,我的耳朵不聋,他刚才骂我来着。”“没有啊,郭大妈,我骂您什么了?我哪敢哪。”志民笑着说。老太太气得跳起来,骂道:“小兔崽子,你还敢笑?你敢耍我。等着,我要办你的学习班!”“凭什么?”“你竟敢骂我!”“我骂您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敬重您还来不及呢,我怎么能骂您呢。”“你小子甭跟我这装,我原先以为你还不错呢,还打算给你介绍对象呢,我这手里有一把好姑娘呢,哼,我幸亏没给你介绍,要不人家还不骂死我了。”“对,您说的对,千万别给我介绍,要不就我这样的,人家非得骂您这个媒人有眼无珠。”“呸!滚!还有你,资本家的狗崽子,我告诉你,留谁我也不会留你的,你就别做梦了!过去你从胡同里走过,把我们这些大妈大婶的你拿眼皮夹过一下没有,傲的要命,眼睛都长脑瓜顶上去了。现在倒霉啦?来找我啦?对不起,我可管不了你,你还接着牛啊,怎么不牛了?你看看这胡同里,谁家有你们家有钱,出来进去的都是小汽车,你们家那小汽车呢?怎么不坐了?”志民正要说什么,老太太一指他说:“打住!志民,你小子别跟我这犯混,你是工人怎么啦,我照样管你!”“您还是先管管你们家顺子吧,他要是好,还让人家公安局抓进去两次了。”

    老太太最怕人家提她不争气的小儿子,那小子偷盗工厂的废旧物资,抓起来关了两年,年初刚放出来,又因为偷机关食堂的大米,上个月又给关进去了。老太太气得指着志民骂道:“你个有人养没人教的小兔崽子,你等着,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我非得办你的学习班不可。”

    三十七 你的事我心里有数

    雪晴对志民说:“你还不跟大妈道歉。”郭大妈一摆手说:“道歉也不行,我得先找你妈去。”“这事碍我妈什么事了,找我妈干吗?”“赶紧道歉啊,大妈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没你的事,都是跟你这个狗崽子在一起,把个挺好的孩子给拐带坏了。”“您怎么这么说话,讲这话得有根据,我怎么把人给拐带坏了。别说他不是个孩子,就是个孩子,我也不会教他不好的东西。”志民还要骂,雪晴气得拉了他一下,说:“咱们走吧。”“看看,看看,拉手了吧,当着人也不害臊。我说什么来着,你俩往这一站我就知道你俩什么关系了。我是谁呀,干这行不是一年两年了,就你们这样的,见得多了。志民你是不是乘着他们家这阵没人,跟她那个来着。还是咱们伟大领袖厉害,说敌人就是不甘心他们的灭亡,化妆成美女出来祸害人。依我看,从你妈那就有问题。文革前那会儿,一天穿个小旗袍,那么瘦,裹在身上。两边开衩那么高,露的那个大腿啊,白晃晃的,真寒碜……”雪晴一听这话,眼睛立时瞪圆了,说:“您这骂我半天了,我没搭理您,您干吗骂我妈啊,您家里人得病,每次不都赶着叫我妈给看病吗,半夜都要敲门叫醒我们,您那会儿来的时候,怎么不骂啊?”老太太摇着脑袋说:“那会儿我的觉悟低,如今我的觉悟提高了,有病我上医院,再不会找你妈了。我还怕她借机报复,害死革命领导干部呢。”“害死倒好了。”志民小声嘟囔。“你说什么?你刚刚又说什么啦?你给我再说一遍!好啊你,这一大早你骂我两次了,我早就看你小子没攒出什么好下水,等着你,这事没完!”

    正说着,门被拉开了,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察。郭老太太一见那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堆出一脸的媚笑,眼神一下柔和了许多。“唉呦,张所长,您怎么还亲自来了,我还说给您送去呢。那个什么……”“我不是所长,您别那么叫。”老太太飞快地扫了屋子里的几个人,说:“呦,瞧说您的,不是所长还不兴进步啊,大妈看你将来肯定是个当所长的料,我的眼力从不会错。您瞧我这乱的,人来人往的,一天到晚净是些破事,搅得人晕头转向的。忙,实在是太忙了,这么着,咱们上里面说。”说着,就把那个警察往里屋让。“”

    那个姓张的警察打量了一下雪晴和志民,眼睛在雪晴的脸上停住了。听到郭老太太让他进里面,像是猛然醒悟一样,对老太太说:“大妈,我还有事呢,您把东西交给我就成。”“这怎么话说的呢,您为这点子事还亲自跑来,怎么也得喝点水不是?”她到靠墙角的桌子上一堆大字报纸、锦旗里面翻出一只没有盖子的茶杯,用嘴吹吹,又用手在杯子边上转着抹了抹。她一拎暖瓶,这才现暖瓶是空的。郭老太太放声喊道:“平子,平子,干吗呢,连水都不打,赶紧去打点开水。”说完对那个警察说:“您先坐,我叫他们打水去,我这有上好的茉莉高沫,给您备着呢。”小张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那意思是不用了。

    郭老太太进里屋拿东西去了。小张站起来,走到窗口旁看着院子,那神态和表情似乎有点不自然。他回过头,眼睛又落到雪晴的身上。

    郭老太太从里屋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那个警察。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压低嗓门说:“这里面就几件衣服,还有两盒烟,您要不要打开瞅瞅?”警察用手掂掂那只包袱,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推门出去了。“大妈,您不用送了。”就在他站住脚回头对郭老太太说话的那一刻,又深深地看了雪晴一眼,那眼神让雪晴觉得怪怪的。

    郭老太太跟着出去,在院子里和那个警察小声嘀咕了一会儿。

    警察走了,郭老太太又回到屋里。她看了一眼那两个蹲在墙角一直在等她的人,带着威严的口气说:“你们俩的那个废品收购站赶紧关了,又脏又臭,鼠害成灾,影响周围居民的生活了,已经有很多人提意见了,你们知道不知道?”“郭主任,您听我说,我们以后一定注意,把我们那的卫生搞好。”“不光是卫生问题。有人反映你们那个收购站还收抄家物资?有这回事吧?”那两人互相看一眼,摇摇头,“没有的事,那些玩意儿现在也不值钱。”“别想蒙我,不值钱看对谁了,有的人专门收那些东西,到他们那些人手里可就值点钱了,我说的对不对?那都是四旧,再要是这样下去,有一天叫上面的查出来,连我跟你们一起受瓜落。甭管怎么说,马上关了,这事咱们没商量。”

    那两个人走了。郭老太太回过头来仔细看了看雪晴,她不说话,只是围着她慢慢地走了两圈,那眼神里有嫉妒、好奇,还有很复杂的因素。对于她眼神里突然多了的东西,雪晴不愿多想,她觉得再跟这个老太太磨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想走了。

    郭老太太对雪晴点点头,语气放温和说:“你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们先回去吧。”

    雪晴看看郭老太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奇怪才这么一会儿郭老太太的态度怎么变了。

    两人离开了居委会。

    雪晴在前面走,志民在后面跟着,时不时看看雪晴。快到胡同口了,志民突然叫住雪晴:“雪晴……”雪晴回过头,问他:“干吗?”“你说刚才郭老太太说的是真的吗?”雪晴皱着眉头看他,显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是说,如果你结婚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去插队了?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什么,这条道可行的话,你也可以试试。”雪晴站住了,她看着志民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叫我为了不去农村就结婚?我跟谁结呀,亏你想得出来。”

    志民到嘴边的话憋的难受,他想说你看我成不成,可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话一出口就变了,“我不是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一走了,你妈怎么办?再说你还愁找不上?就看你愿意不愿意找了。”“不是我愿意不愿意,而是我压根就没那想法,你怎么跟那个郭老太太一样啊。”“我怎么啦?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你那是为我好?你让我这么小就当家庭妇女?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我宁愿去插队也不会结婚!”雪晴说完狠狠瞪了志民一眼,甩下他自己走了。

    三十八 北进的第二封来信

    志民看着雪晴走了,心里真是憋火。我他妈真是混,不会说话就别说,干吗要说那屁话,真他妈扯淡!这下完了,雪晴肯定生我气了。更让他沮丧的是雪晴竟然问他跟谁结婚的话。还用问吗,眼前不就现成的有一位挨这摆着哪。可她愣问我那话,这就说明她心里压根就没我是不是?要是有我的话,她绝不会问出那样的话来,也不会是那副表情。志民了解雪晴,她说不找对象,是真的不想找,绝不会装。不像有些人,瞅着这是条道,就打这的主意,甭管对方好坏,先拉来嫁了留在北京再说。而且还憋着不吐口,等着对方先说,好赢得主动。明明是她想要嫁人了,最后尾(yi)儿还落了个对方死乞白赖求她的。雪晴可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个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出去的人。话说回来了,她要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我还瞧不上她呢。

    他沮丧地在街上逛。肚子饿了,想起早上起得早还没吃早点,一摸兜,摸出一枚两分的硬币。他想了想,还是算了,扛一扛饿就该吃午饭了,把钱又装回口袋。

    走到雪晴家门口,志民看见她家的院门紧闭着,心想肯定是雪晴刚才回家时怕我后面跟来,把门从里面关死了。志民苦着脸看了一会儿那个门,转身刚要走,看见邮递员小李子骑车过来了。

    小李子见着他,打了个招呼:“志民啊,今儿怎么这么得闲,转开了。”“我上下午班。”说完志民往边上让了让。小李子从邮包里取出一封信,放进雪晴家门口的小信箱里。

    志民继续手揣在口袋里往前走。刚走了两步他突然站住了,回头盯住那个信箱,盯了一会儿,他迅走了过去。

    邮递员并没有把信完全塞进去,信箱口处可以看到那只信封露出的一个小角。志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掐住那只信封的小角,把那只信封一点点掐了出来。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志民的神经高度紧张,汗都出来了。他怕的是身后那个门会突然打开,如果那样的话,那他就全完了。

    一切都好。院门,依然紧闭。

    志民拿到信,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往口袋里一塞,低头急匆匆往胡同口走去。走出胡同了,他才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后面没人时,这才擦了把额头的汗。他想当街拿出那封信,想想不妥,又往前走了一段,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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