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极致的,最为真实的人性,简单之中带着无比的震撼。
这个年轻人不是土,他是太过朴实了。
包里是卓栖准备的面饼和肉干,苏真没有吃完,从华夏共和国南端到大西北,一路上辗转几日,早就干透了,砸在身上的效果不亚于石头。投掷力加上摩托车的冲力,飞车贼的腹部挨了一下,痛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不翻车才怪。
苏真小心地清理着布包上的灰尘,脑海中浮现出卓栖的音容笑貌。
“好姑娘,你又帮了一个人。”
没有卓栖,就没有现在的苏真,没有苏真,就没有他旅行路上的那些义举,这是一种传承,并且会永远地传承下去。
苏真就是这种传承最坚实的捍卫者。
天道乃万物总纲,是一种永恒的规则,天道无情,不偏不倚一视同仁,恶人过多,天道运作便会转恶,人间自然难有公正,于是坏人越来越多,好人越来越少,对良善之人来说,那将是一场灾难。反之,亦然。
自古到今,正邪两派混战不休,争信仰,争道统,归根结底,争的就是天道,谁争得了天道,谁就是真理,谁就是正统。
“往哪里跑不好,非得往道爷身边窜,算你小子倒霉。”
苏真娴熟地从飞车贼身上摸出一个钱包,翻了翻,里面只有百十块零钱。
“老兄,你太穷了点吧?你们出门在外都不带钱的么?”苏真不满地皱皱眉,前世被他剪除的恶徒里,最差的都比地球蟊贼富裕千万倍。
飞车贼欲哭无泪,苍天在上,抢包的惯犯反被抢了,结果人家还嫌少!大哥,我车都搭进去了,人也受伤了,警察马上要来抓我了,您就行行好吧……
苏真没有理会胖子的皮包,抬步就走。
他的钱基本都用来购买上次的车票了,兼之火车上的纯净水贵的离谱,他目前已经穷的叮当响,飞车贼来得正是时候。只要回到校园,生活很快就能步入正轨,都市里的水要么污染严重,要么杂质太多,不适合饮用,饿了可以啃干粮,未来几天,有这百十块钱足够买水了。
“小伙子请留步!”胖子见苏真在光天化日之下“洗劫”飞车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追了上去。
苏真回过身,看到胖子拿着钱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不禁奇道:“给我的?”
“你应得的!”胖子感激地大点其头,不由分说把钱塞进苏真手里。
苏真也不客气,直接把钱装进衣服口袋。他这些天帮过不少人,主动回报的仅有胖子一个,遂看了看对方的面相,说道:“看你人挺实诚的,我便送你一句话,你最近去过不干净的地方,沾染了一些污秽之气,所以这段日子时运不济,财运守不住,桃花运也守不住,还常常遇上倒霉的事。不过不要紧,至多七七四十九天,你身上的煞气就会消散,届时时来运转,想做什么就勇敢去做,切记莫要犹豫,否则会错失良机。”
胖子愈听愈惊,他近来确实挺倒霉的,什么事都不顺,事业家庭孩子女人,方方面面都不如意,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不干净的地方?污秽之气?马路边的公厕算不算?
吃惊过后,胖子愕然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山野村夫。”苏真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胖子一个不羁的背影。
这时,众人再看苏真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不滞于物,不殆于心,思而惘顾,独善其身。这世间的人,世间的事,好像就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他的本性,他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不增不减,平静地做着自己。
“为什么我觉得他好酷?”一位时尚靓女虚掩红唇,美眸一眨不眨。
“我也这么认为。”靓女身旁的小姐妹表示赞同:“少年入世,行侠仗义,真是太帅了!”
“时尚潮流又变了?”十步外,一个出差归来的瘦小职员哼哼道:“改明我也去网上买一身粗衣布服,平时上街就穿它了!”哪知刚说完便收获了一溜华丽丽的白眼——人家那是发乎自然,就你这尖嘴猴腮儿的猥琐样,再怎么装也装不出那个范儿来。
小职员尴尬的红了脸,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山野村夫……”胖子喃喃自语,咀嚼着苏真临走前的话,思绪乱作一团,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他拿走了钱,但是留下了正义,为这人间添上了温暖的一笔。
在这个冷漠的、尔虞我诈的时代,人间太需要正义,太需要温暖了。几曾何时,维护正义与和平正是胖子所坚守的信仰和职责,只是它们却在这世俗的烟尘中被淡化,渐渐地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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