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泽这样的孩子,免疫力本就比别的孩子弱,若不能通过添加辅食增加营养,那他的发育将会更加受限。
九儿和玉荣都出去了,李谨之就腾出一只手抚摸着梅雪的头发说:
“把铭泽交给你带,我是再放心不过的,就是太辛苦你了。”
梅雪摇头,指了指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平安笑着说:
“我没什么辛苦的,家里帮我的人很多,尤其是小平安,是我最好的帮手。”
平安就飞一般地窜了进来,跑到李谨之面前仰着脸等他夸奖。
李谨之忍俊不禁,摸着平安的头夸他说:
“平安最能干了,皇叔等会儿就带你出去玩。”
李谨之一直告诉平安他和李铭泽是一样的,可以叫梅雪姑姑,叫李谨之皇叔。
平安如今大了些,梅雪又不拘着他,所以他经常能跟着梅刚或者秦力他们出门。
也因此愈发地爱出去玩,府里的花鸟虫鱼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
过了没多久,太子妃谢丹琴遣人来请梅雪进宫。
梅雪便叮嘱平安等会儿跟着李谨之出去玩时要听话,然后她带着九儿跟着内侍进宫去了。
谢丹琴果然提起了赵家的事情,她很是厌恶地对梅雪说:
“真是看不出来,竟是如此龌龊的一家人。”
梅雪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谢丹琴的话不予置评。
两个人也就不再提赵家人,谢嬷嬷在谢丹琴的左手腕上盖了一张锦帕,梅雪开始给她诊脉。
外面传来宫人给李瑾瑜请安的声音,谢嬷嬷忙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谢丹琴则毫无反应,依然神色不变地垂眸坐着。
完全没有要出去迎接李瑾瑜的意思。
果然地,李瑾瑜也并没有进来。过了一阵,谢嬷嬷回来了,有些不自然地对着梅雪笑了笑,然后轻声对谢丹琴说:
“娘娘,殿下事务繁忙,看完皇孙就去昭阳殿了,说改日再来看您。”
谢丹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连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谢嬷嬷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后退两步走了出去。
梅雪将手从谢丹琴的手腕上拿开,又给她把袖子盖好,然后才低声说:
“娘娘,微臣一向都认为由母亲给孩子哺乳是最好的,但宫中严禁此事,所以您还是要小心些。”
谢丹琴点了点头,红了眼圈看着梅雪说:
“本宫知道你看得出来,也没想瞒着你。
自从我产后,这么久了,也就见了殿下两次,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
我就想啊,既然男人靠不住,我何不和自己的儿子们更亲近一些呢?以后也能多点儿依靠。”
说到这里,谢丹琴忽然冷冷地笑了,垂眸轻抚着手上的护甲说:
“我从来都知道自己不过是棋局中的一个子儿,无论在谢家还是在殿下眼里。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我老老实实地别去打扰殿下,再能把两个孩子养好,殿下至少会给我个名义上的体面。”
梅雪有些惊讶,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谢丹琴会和她说这样私密的话。
大约是她在谢丹琴生产时的尽心尽力,让谢丹琴对她产生了亲近的感情。
这让梅雪有些无话可说,她实在并不想知道,也更不想参与到谢丹琴和李瑾瑜及谢家的矛盾之中。
可谢丹琴显然没有看出梅雪的尴尬,反而拉了她的手说:
“走,本宫给你看一样东西,保你大吃一惊。”
梅雪只得跟着谢丹琴走到书房,看着她从画筒中拿出一幅画铺在桌子上展开。
画纸上,分明就是先太子妃杨淑敏,只不过看起来年轻了些而已。
看到梅雪疑惑的眼神,谢丹琴就轻轻地冷笑了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真的不是杨姐姐,而是我的七妹,我大伯家嫡出的小女儿,她刚行了及笄礼,很快就要来京城探望我了。”
谢丹琴的笑容有些瘆人,尖利的护甲轻轻划过谢七姑娘的面孔,然后抬脸看着梅雪说:
“你看,我的好祖母和好伯母多疼我啊,我这才刚生产完还没有百天,她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让人来替我分忧了呢!
而且还找了这么个绝妙的人选,梅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呢?而且还正好是本宫的堂妹?”
梅雪看着谢丹琴眼睛里渐渐蓄积的泪水,忽然也为她觉得有些心酸。
她被家族选做棋子,在这深宫中熬了这么多年,可终究还是一文不值。
谢家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愿意给她,甚至想让谢家大房将她多年的辛苦所得据为己有,包括她的两个儿子。
这世间,最凉薄的亲情,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