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还不快到来?”
莲心又磕了一个头,侧脸看着被打得躺在地上连跪都无法的红姨娘道:“那一日,夫人给太夫人伺疾,却突然发动。”
公堂之外的人听了,纷纷道:“果真是个恶毒的老太婆,竟是怀胎十月的孙媳也不放过。”
“也不怕报应了。”有人道。
旁边的接口道:“如今不是被掀出来了?还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哼。且看着吧。”有声音□□来道。
莲心还在继续,“那张家送来的产婆,因吃了不该吃的零嘴儿,突然肚子疼,拉了大半天的肚子,又哪能去接生。因此便只有太夫人寻来的一个产婆进了产房。”
“张家送去的产婆吃的何物拉的肚子?”清辉突然问道。
莲心又磕了一个头,“不过几块点心罢了。”
“莫不是只有她一人吃了那点心?”旁边的青年道。
莲心点头,“是厨房特意为那产婆准备的。”
冯钧闻言就道:“你的意思便是,这是有人故意让产婆拉肚子?”
莲心低着头,沉默了半刻,最终承认道:“是。”
“莲心!你可要摸着自己的良心,别为了一点好处就污蔑主家!”温家大爷呵斥道。
莲心身子一震,说话的应声却是大了起来,反而像是有了底气一般,“是大爷让人准备的点心!里面加了少量的巴豆!”
“胡说八道!你本是太夫人院子里的人,怎知大郎的使人做的事情!”这下连温家二爷都忍不住开口了。
莲心回头对着温家二爷道:“二爷莫不是忘了,大爷自幼养在太夫人院子里,一直到十余岁才搬离太夫人的院子,便是仇家娘子来了也从不避讳?”
“简直就是血口喷人!”温家二爷呵斥道。
莲心回过头,对着堂上坐着的三司道:“奴婢不过一介低贱妇人,不敢乱言扰乱公堂。”
冯钧不得不盯着温家二爷的方向道:“肃静!”
公堂之中、之外又静了静,只余莲心那不高不低的声音,“大爷让人下药害得张家送来的产婆拉肚子没多久,夫人便在太夫人的院子里突然发动。进产房的便只有一个产婆,直到过了许多时辰,产婆在产房里突然道,说是孩子卡住了,保孩子还是母亲。”
“太夫人道,自是保孩子。”
说到此处,莲心的眼角含了泪,“可此时突然响起了婴儿啼哭之声,明明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产婆为何问卡住了只能保下一个?”
“可当时在产房外的只有太夫人的人,竟没有一个人质疑。等到产婆从房中出来之后,就跟太夫人道,夫人因为难产,现□□弱恐怕难熬过几日。”
“太夫人听说夫人还剩下一口气,却十分不高兴,又听说生的是一个儿子,更加不高兴了。这时大爷从外走进来,跟太夫人说他想跟夫人说说话,算是给夫人最后的话。太夫人同意了,等大爷进去,没多久就传来夫人的尖叫。那叫声又短又凄惨,听得让人都忍不住伤心。”
莲心哭着道:“等大爷出来之后,就说夫人已经去了!”
“我让你胡说八道!”温家大爷在一边听得火起,伸脚就朝着莲心踢过去。
莲心生生挨了那一脚,身上咔嚓一声,却是骨头断裂之声。
堂上坐着的楚戈一看,立刻呵斥道:“温家大郎你这是想要谋害人证?来人,还不将我给人拦住!”
本在两边站着的衙役立即上前两人,将温家大爷一人一手压住。
莲心被一脚踢得四五步远,再想爬回来,继续跪着时却有些艰难,只好爬在原地继续道:“之后,在晚间时,奴婢男人却是给了五十两银子,让奴婢收好,说是大爷赏的。”
“奴婢问他做了什么让大爷给了这么多银子,他却是不说。只等后来一夜却是没有回府,只第二天一大早才回了府。奴婢瞧见他腰间的香袋不见了,便问他丢在了哪。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喝骂道让奴婢不要多管闲事。”
“之后快过一年时,奴婢才知道那五十两银子竟是他贪墨了那产婆的。此事也被太夫人知道了,又将奴婢叫去内室中骂了一番。没过多久,奴婢的男人就应不小心掉下了水,因此故去了。”
莲心说完这些,再磕头道:“奴婢男人掉下水那日,却是府中有人来道说是老爷要找,大半夜里出了门子再被抬回来之时却是第二日。奴婢男人只剩下一口气,连醒过来都难,偶有醒来之时却是神情恍惚,只叫着奴婢跑。奴婢发觉此事有异,才暗中询问府中的人,老爷身边的小厮却说,那夜老爷睡得早,并没有要出门,从没说过要寻奴婢男人的话。”
“倒是后来一查查到了太夫人的院子里,奴婢便知道奴婢男人为何为会落水了。可奴婢的卖身契在太夫人手里捏着的,又能跑去哪呢?再过没多久奴婢的男人就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两人相依为命!”
“没过几年,我那死鬼男人想他儿子了,却是连奴婢的儿子都带去了地下,剩下奴婢孤零零的一个人。”
“今日,奴婢便斗胆将此事抖落出来,不敢求诸公给奴婢男人一个公道,谁让我等身为奴儿身。只求诸公给先夫人一个公道!”
说完这话,本是趴在地上的莲心突然双手撑地站起来,被踹过的腰间又是一声脆响,朝着身边的柱子疾奔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柱子被撞得晃了两下,抖得屋顶的瓦片落下一地的尘屑,洒满了在堂之人一身。
屋中的人吓得只抬头往上看,见房顶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再看向莲心时,就只看见柱子上那一条裂缝以及鲜血直往下淌,还有莲心那一具才已经软下去的身体。
身体旁边还散落了一地的银元与一方装银子的黑压压的粗棉布。堪堪一数,正是五十两。
有衙役将银子拾起来,放在黑布中摆放在案桌上以便三司中人察看。
也有衙役上前伸出手指在鼻尖试探了一番后摇头,对三司道:“人证莲心已无气息。”
坐在堂上的三人闻言,神情都庄重了起来,互相交换了一番意见之后,纷纷摇头。
只是这一回的摇头是针对仇府大爷,而不是原告一方了。
莫说莲心说的是真的,就算是假的,可如今她这一死,假的就要变成真的了。就看外面的那些看客们,此时已经纷纷议论起来。
更别说,等到此事传遍京城,到时还会有多热闹。
冯钧看了看在一边被莲心的死唬住的温家大爷,又看了看旁边坐着一脸死灰的温家老爷与二爷,心下也恻然。
本来仆告主,只要不是谋反等大罪,稍稍操作得当就基本没能被取信的。可这一死,反让人辩无可辩。
还有这不曾动用过的五十两银子,上面刻着的温府印记。
温家大爷除了认罪,似乎就没了别路可走。
温家老爷与二爷不忍再看,只侧头相顾无言。
莲心那一番话,真真假假,一半真一半假,却是将温家大爷逼上了绝路了。
现在想来,莲心被带来三司时,强烈要求三司此时审理张氏被害一事,恐怕就心存了死志冲着温家大爷来的。
张氏之死,温家的男丁上下谁不知晓。动手的哪会是温家大爷,只会是温家太夫人。
可那一日温家大爷却也在产房外,且最终又进过产房,加之府中奴才经过一番清洗,如今又谁能证明温家大爷的清白?
当初他们知道太夫人想要害死张氏,又听闻温家大爷抱回来的孩子是仇氏的,就假装不知道太夫人的想法。
哪知道,这报应,竟来的这么快。
可这件事,却不能往死了的太夫人身上推。
先不说在莲心说了这一番证据之后,再推到太夫人身上太难。
太夫人当年身边的人也在太夫人死后被老夫人遣散,且谁愿意出来作证?证明已是良民的她们当年与太夫人一起合谋害死温府的前大孙媳?
就说是太夫人害死的张氏,太夫人早已经下土多年,要此事被证实,那么被逐出张家,坟墓被平,也是逃不过的。
罪人除了被弃尸乱葬岗,哪有资格入祖坟?
然后有了一个罪人母亲、祖母,温家老爷与温家二爷的功名与前程,还要不要?
甚至是温府现在第三代的男丁前程还要不要?
大隆律:婆母无故而杀媳,可子代母过。其子孙三代内不得科举。
太夫人杀孙媳,不在其中,然而却正因律法无此例,亦直接算杀人罪论。
大隆律:无故杀人,苦主为官位者……苦主有诰命者……凶徒亦为诰命者削其诰命,儿孙在朝为官者罢官,夺其功名,永不叙用。五代内血脉不得科举。……若凶者已故,掘坟、挖尸、鞭尸一百、曝晒三日。
律法里的人特指凶手与被害者为同一阶层。如平民与平民、贵族与贵族等等。因奴婢与民不同,特有《为奴令》一百二十则。
温家大爷本想说因张氏冲撞太夫人才让太夫人心生恼怒,数次忍耐,方一时失心才下杀手,以免罪责保下温家大爷。
然想着莲心道张氏怀胎十月尚在给太夫人伺疾,此话讲出来可能为证?
且大隆律:夫杀妻,刑四十,流放千里。有功名者,削其功名,贬为庶人,永不叙用……其所出子女可与杀人者决裂,以尽母孝。
如此衡量,却是要温家大爷替太夫人顶了罪,于温家而言有用。
想到叫了自己几十年父亲的温家大爷,又念及甚为出息的孙子一辈,温家老爷不仅陷入迷茫之中。
如今该何去何从?
原配嫡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