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头,老人依旧不语。
“那便是答应了。”樊月熙自顾自地说了很多,看老人的表情,便也没打算在客套下去:“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很平淡的几句诗,然老人听出其意,他一顿,略微收敛了笑容,眯眼看着樊月熙。
见人表情稍有变化,樊月熙并未停,反而继续淡淡道:“自古痴情多薄情,月熙倒是从来不信此话,多少风流薄幸之人不是浪荡世间,游于风尘楼。”
“为何如此断定?”老人终是问出声来,指节泛白的按着椅子扶手。
“月熙不敢断定,只是……”神色一转,直勾勾望进老人眼里,压低声道:“张太尉觉得月熙哪里说的不对,可道来,月熙细细听取。”
张仁达不语,反倒轻轻垂了眸子,许久未动。
樊月熙也不打断,只自顾自的喝茶。
跟这种人说话,唯一要做的就是有耐性!
他是来想说打仗一事,可过急只会失去机会,他还不至于愚蠢到这地步。
人不是钱多情多,就能看破红尘了,也不是恭维俸禄谋取地位,有时候要靠硬抢,但有时候,需要深入人心,乃至刻骨铭心……
不知沉思还是怎的,张仁达缓慢眨眼,满是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双眼有些暗淡,少了刚才的明亮。
樊月熙知道这是上钩了,慢悠悠弯起嘴角。
办法虽多,但他只想刺激对方更深的地方,一阵见血,简单,却有效。
良久,张仁达才轻声道:“痴情与薄情能有何分别。”
不知这话是问,还是自言自语,樊月熙淡淡接道:“看来张太尉似乎明白月熙指的什么。”
“活着痴情,入土不一样辜了对方。若是当真忘得掉,哪还能思如洪潮。”老人显然像是没听到樊月熙说话,依旧自顾自低喃。
樊月熙垂下眼,心里波动。
知是挑起了张仁达的思妾之心,樊月熙没再说什么,只是放了茶碗,从袖口掏出回梦草放在张仁达旁边,随后恭敬道:“知张太尉重情义,月熙今日并非您所想的来论国事军法。”
张仁达缓缓看向回梦草,心里咯噔一声。
他知道这是什么!
“月熙薄浅,不知张太尉心思缜密,还望张太尉多多包涵。实是不解,才来请教此问题,张太尉一番作答月熙铭记在心。”樊月熙认真言辞,心里对这位老人很是尊敬。
张仁达点点头,看着樊月熙的眼神与之前不同,他笑道:“你倒是会用心,皇上身边有你在,倒是可以替他分担些忧虑。”
心里一颤,樊月熙并未表现出什么。
“不敢。”低头拱拱手,樊月熙温言道:“今日再无他事,月熙知自己令张太尉思忆起不太好的事,便先行告退,回去反思。”
“言重了,什么思忆起不太好的事,不过是过眼红尘。”张仁达呵笑两声,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樊月熙前来,并非只是一个相思问,但并没多问其他,点点头就道:“既然樊公子要回,老朽也不留了。”
樊月熙的心意他领了,他自愿,不为回梦草,不为什么痴情薄幸论,倒是少见这用心真诚的人。
“那月熙告辞。”
跨出太尉府时,从风终是忍不住问道:“月熙你不是来讨论兵事?”
回头一望身旁人,樊月熙笑容恢复慵懒:“张太尉如此精明之人,不用我说,自是明白我今日来意,只是没想到我整了这么一出儿,如今应该算是答应了。”
樊月熙如此笃定,叫旁边人茫然……
从风满头雾水:“送了回梦草他就懂你今日来意,这如何……就答应了?”
樊月熙看他那蠢样子一眼,噗嗤笑出来:“罢了,不要你懂,安分听皇上的令就行。”
没再理身边纠结的从风,他抓抓后脑勺,许久摇着头嘟囔了句:“这老爷子当真钟情,贤臣啊,不该怀疑……”
惑乱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