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差不多在财政补贴的一半到三分之二。所以,要不是县里对黎贯煌没有直接的立案调查权,早就该立案了。不过,张万方已经把这些情况都向市纪委进行了报告,估计市里对黎贯煌立案调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肖向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朝机关大院走去。
赵若英和张铁看了,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刚走到机关大院门口,肖向民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张铁接起说了两句,立即把电话交给肖向民说:“是市委米书记。”
肖向民赶紧接过来,走到一边接了起来:“米书记,我肖向民。你找我?”
“市委已经研究决定,立即对黎贯煌实行隔离审查。一会儿市委会通知召开紧急会议,你和黎贯煌还有纪委书记、公安局长参加,一个单位只允许带一辆车,不允许带其他人,你们几个人一起从车上,交待纪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路上注意防止黎贯煌出逃。”米有良语气很严肃地说,“这件事,只由我直接通知你,你只能悄悄告诉纪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不能告诉第三人。张万方和吴正靠得住吧?”
“这俩个请米书记放心。”肖向民对黎贯煌被立案的事,本在意料之中,但这时突然接到米有良的电话,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知道那不是激动,也不是紧张,只是无法控制的莫名的躁动。
“嗯,那就这样。一会儿就有传真发到你们那里。收到后,立即召集人员赶到市里来。记住,在到达市委之前,不要把这事泄露给无关的人知道。”米有良再次叮嘱说。
“好。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去办。”肖向民保证说。
米有良这才放心地把电话挂了。
肖向民走到等在那里的张铁和赵若英身边,把手提电话递给张铁说:“马上回办公室。”然后就加快步伐朝办公室走去。
肖向民刚走到办公室,县委机要室的机要员便送来了一份传真电报。肖向民看了一眼,正是刚才米有良电话里说的内容,参会的也是他、黎贯煌、张万方和吴正。
肖向民签收后,立即把张铁叫进来,对他说:“你马上通知张万方和吴正以最快的速度到我办公室来。”
肖向民故意先不通知黎贯煌,为的是要事先把事情向张万方和吴正交个底,以便于在路上让他们做好对黎贯煌的防范。
一会儿,张铁进来汇报说:“张书记说马上就到,吴局长说得过一会儿,正在医院审问黄牛。”
“你让他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过来。其他所有的事都先放下,有更重要的事让他做。”肖向民生气地说。
“好,我马上再给他打电话。”张铁转身又要走出去。
“算了,我自己给他打。”肖向民说着抄起桌子上的电话拔了出去。
“肖书记,黄牛嘴巴有点紧,但我有信……”吴正一看是肖向民的电话,立即说。
肖向民毫不客气地打断吴正的话说:“把那些事情交给手下去做,五分内你必须赶到我办公室。张铁不是告诉你了,让你以最快的速度过来吗?怎么听不明白啊?”
“这不是……”
“好了,我不听你解释,马上过来。”肖向民说完挂了电话。
肖向民的电话刚放下,张万方已经出现在楼梯口。肖向民不由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张万方,也算是老常委了,但却丝毫不倚老卖老,做什么事还是这么积极认真。真是难道的一个人。
肖向民看到张万方进了门,便特意马上起身过去把他迎进来,让到沙发上坐下。
“什么事情这么急?”张万方似乎也预感了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一坐下就看着肖向民问。
肖向民走到桌边把放在办公桌上的传真拿过来给张万方看。
张万方看了一遍说:“这是什么会议啊,这么紧急,还是机要件。而且参会人员很奇怪。”
“市委米书记刚才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准备对黎立案调查了。”肖向民压低声音,小声说,“这事情不能声张,只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一会儿吴正过来,我再仔细跟你们说。”
“肖书记,吴局长来了。”正说着,张铁在外在通报说。
“请他进来。”
吴正很快就来到了沙发边。肖向民示意他坐下说。
肖向民见吴正气喘吁吁的,抬腕看了下表,笑着说:“你还真准时啊。”
“你都下死命令了,我还能不马上赶过来吗?”吴正说。
肖向民朝吴正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不再说别的,立即也把传真件递给他看。
“机要传真!什么会议这么重要?”吴正看到抬头用的是机要传真纸接收的,吃惊地问道。
肖向民这才把米有良说的话跟俩个人说了,然后又强调说:“表面上一定要装得自然,但心里一定得提高警惕。路上尽量不停车。你们俩谁都不允许打瞌睡,必须时刻的高警惕。现在因为曹万千被抓,黄牛又被抓,黎贯煌估计也听到纪委这边在查钢厂的事,他现在的心情肯定是惶恐不安,有若惊弓之鸟,如果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马上想办法逃窜。因此,路上,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都明白吗?”
“明白了。”张万方和吴正起挺了挺胸说。
“嗯,那我现在就给黎贯煌打电话。”肖向民说着朝办公桌走去。
“肖书记等等,我有个建议。”吴正说。
“什么建议?”肖向民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问。
“你的车不是还没有捞上来吗?就用我的车去,我那驾驶员身手还比较敏捷。有什么事,也还能顶一阵子。”吴正说。
肖向民略一思考说:“行。一会儿黎过来,我就说时间紧,马上就走,就用你的车。油加了吧?”
“这几天都在搜捕,一回到局里,我就让驾驶员马上去加油。都是满箱的,足够到市里几个来回了。车况也是每天检查。你就放心吧。”吴正肯定地说。
“行,那就这样定了。”肖向民便又转身去打电话。
张万方便看着吴正说:“老弟,终于要扬眉吐气了。早就看这家伙不是个人。”
吴正点点头说:“从这段时间调查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我也掌握了关于他很多违法的证据。知道蹦达不了几天。没想到会这么快。”
“哼,要不是上面不同意,前两年我就查他了。”张万方不屑地说,“我早就看出他不老实。没想到他不老实到这个程度。”
吴正还想说什么,肖向民已经打完电话过来,坐回沙发上说:“他就在办公室,已经事先接到霍市长的通知了,马上就过来。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他过来后,我让他看完传真,我们马上就走。”
张万方和吴正俩个人便朝肖向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哦,吴正,我那车还是尽快想办法找人给捞出来。怎么这么多天了,车子还没找到?”肖向民看了下手表,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看着吴正说。
吴正脸有愧色道:“水太激太深了,我们估计车子有可能已经被冲下母猪潭。等我回来,我再增加一些人手,到母猪潭里去打捞看看。”
“这事我不管,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看结果。”肖向民严肃地说,“做事还是要有点效率的。”
“怎么不让调武警和消防官兵过去啊?他们干这个应该比较内行。”张万方在边上说。
“这得要请示周昌旺,要不然就得肖书记点头,否则,我调不动。”吴正说。
肖向民就说:“那你找过周昌旺了吗?”
“没有。”吴正说。
“为什么不找他?”肖向民看着吴正。
吴正说:“我过来后,打电话给他,他都不接。过去说要向他汇报工作,他就一句话说:你直接向肖书记汇报去吧。我还怎么找他?”
“有这事?”肖向民眉毛扬了一下,“看来他对我把你调过来,把他兼的公安局长御了意见很大啊。行,这事等从市里回来,我找他谈。有意见归有意见,工作总得做吧。哪能这样赌气不干呢?”
正说着,张铁进来报告说:“肖书记,黎县长到了。”
“请他进来。”肖向民还是像以往一样站起来对黎贯煌说,“贯煌同志,就等你了。”
吴正赶紧把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另外搬了张椅子会在边上。
肖向民示意黎贯煌坐下说:“刚收到,也不知道是什么会议,通知的秘级都搞得这么高。”
黎贯煌坐下看了一遍问:“现在就走吗?”
“对,霍市长应该也跟你说过了,看过传真马上就动身吧?”肖向民问。
“嗯。”黎贯煌显得很神秘地点点头,不作正面回答。
肖向民就把传真收回来,拿了个信封装在里面,然后把封口封好,还贴了封条才拿给张铁说:“把这封马上送机要室去。”
张铁拿了信走后,肖向民就站起来说:“吴正的车刚好在楼下,我们就一起坐他的车走吧。”
估计是霍方正给黎贯煌吃了定心丸还是什么的,黎贯煌竟然也没有反对,站起来就跟着大家一起朝外走。
到了下面,上车时,肖向民说:“我个子大,不跟你们挤,我自己一个人坐前面。你们三个人坐后面。”然后就自己走过去开了副驾驶室的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去。
张万方就笑着对吴正说:“黎县长比较福态,又是县政府里的老大,应该坐中间,我们就当黎县长的左右护驾吧。”
“那是应该的。”吴正立即附合说。
黎贯煌听得一脸灿烂,也不说什么,就坐到中间的位置上去。
“走吧。”肖向民见都上车坐好了,立即对驾驶员说,“到福龙市委。”
吴正的驾驶员确实灵活,开车的技术也好,迅速就启动了,打了方向盘朝机关院门外驶去,快速地上了路,奔福龙市去了。
“你们说,这次市里这么紧急通知我们赶去开会,到底是开什么会?”车子开出了一段路后,张万**得没人讲话,闷得慌,就没话找话说。
肖向民刚想开口,黎贯煌已经先说了:“上面要求我们路上不要讨论,我们就不要讨论了。做为党员领导干部,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张万**得好笑,正想顶他一句,肖向民却已经开口了:“贯煌同志说得对。上级的要求,不管上级看得见看不见,做为一句党员领导干部都应该严格执行才行。”
张万方也就闭了嘴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黎贯煌,在心里说:“让你再神气一阵吧,你的神气现在只能按分钟倒计时了。”
由于黎贯煌的话和肖向民的附合,一路上再没人说什么,都闭上眼睛靠着椅背打起盹来。
张万方和吴正事先得到肖向民的交待,眼睛虽然闭着,心里却是极为警惕,不敢真的睡去。不过,想到俩人把黎贯煌夹在了中间,也放心了许多。
肖向民靠在椅背上,眼睛却连闭也不敢闭。虽然按照正常的情况不会出什么事,但市委书记专门交待了,要是因为自己睡着了,出了事情,那就说不过去了。所以他干脆盯着前面的风景,一路看过去。
倒是黎贯煌,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倒头便睡,不久就发出了如雷的鼾声。
黎贯煌的鼾声虽然很响,但三个人却不去管他,竟然让他睡着。因为黎贯煌睡得越熟,对他们来说就是越安全。
吴正的驾驶员车技确实娴熟,一般需要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他硬是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就开到了,而且一路开得很平稳,让人感觉得不到一点颠簸。
车子徐徐驶入市直机关大院,停到市委楼前。肖向民见黎贯煌还在睡着,示意吴正和张万方不要打扰他。自己则轻轻打开车门,到车下打电话给米有良说:“米书记,我们到了。”
“人在哪里?”米有良立即问。
“在市委楼下。”肖向民说。
“到我办公室来。”米有良说。
“黎贯煌还在车上睡着呢,要不要让人直接过来……”
米有良想了一会儿说:“真是头猪,这时候还睡得着。这样,你们等一会儿,我给纪委书记袁若桐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意思。完了,我给你电话。”
“好。”肖向民答道。
张万方和吴正也下了车,见肖向民挂了电话,就问:“怎么样?”
“说让他多睡一会儿。”肖向民扭头看了一眼车内还在酣睡的黎贯煌说,“今天晚上恐怕就没得睡了。”
吴正和张万方会心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米有良电话打了下来,对肖向民说:“你们就在那里等着。若桐同志马上带人过去把他带走。”
“好。”肖向民说。
“对了,人带走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米有良接着说。
“好。”
挂了电话,肖向民便和吴正、张万方在那里等着。
又过了一会,袁若桐带着四个纪检干部走了过来,看到肖向民,袁若桐立即笑着问:“听米书记说,那头猪还在里面睡着?”
肖向民也笑着指了指车里说:“你听,鼾声如雷呢。”
袁若桐摇了摇头:“真是够可以的。还是你们把他叫醒吧。”
张万方便和吴正一人一边走过去打开车门,伸手用力将黎贯煌推醒。
黎贯煌打着呵欠,揉着眼睛问:“到了吗?”
“到了,黎县长,请下车吧。”吴正依然做出一副客气的样子说。
黎贯煌又打了个哈欠,这才走下车来。正想伸懒腰,抬头却看到袁若桐站在那里看着他,赶紧堆出笑脸,朝袁若桐伸过手去说:“袁记你好。”
袁若桐没有伸出来跟他握,只对边上的人说道:“把他带走。”
四个纪检干部立即朝黎贯煌围了过去,其中一个人说:“黎贯煌,请你到纪检监察室去接受调查,走吧。”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来开会吗?”他紧张地转过头看着肖向民他们问,“肖书记,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肖向民不想再理他,扭头顾自朝米有良书记办公室走去。
吴正和张万方都微笑地看着黎贯煌。张万方看来对黎贯煌意见确实不小,还幸灾乐祸地朝他摆了摆说:“恐怕不能再见喽,黎县长。”
黎贯煌终于明白了,以前经常听说某某同志在会上被捕或者被纪委请去喝茶了,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会议抓捕,头立即耷拉了下来,被四个纪检干部夹在中间,带走出。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什么都报。”张万方看着黎贯煌的身影嘴里不由念道。
“张书记,看来你真是嫉恶如仇啊。”吴正笑道。
“那还不是,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背地里又偷又抢又贪又腐,表面上却要装出一派正人君子,还要坐在大会的主席台厚颜无耻地对别人大谈什么廉政教育。猪狗不如的东西。”张万方越说越气,“现在要是还能先斩后奏,我早就把他给推铡刀下一刀铡刀,还审个屁。这种人不审都是个死,审了,死一百次都不够。”
吴正点着头,赞赏地道:“湖海县虽然出了曹万千和黎贯煌这样的败类,却依然有你这样廉洁奉公的纪委书记,也属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这样说,我就感到惭愧了。做为一名纪委书记,辖区内发生这样的事,虽然是领导,但这么多年了竟然没发现,也太不应该了。肖书记的到来,真的让我出了这口恶气。看到坏人一个个被抓了,心情也才好一点。”张万方说。
吴正又夸了张万方几句,突然扭头四周看了起来:“肖书记呢?怎么刚才还在这里,一下就没掉了。他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难道真的还有会议?”
肖向民并不是去开会,而是到米有良办公室去。
“向民啊,我做为市委书记得向你道歉,交给你这样一个烂摊子,真是为难你了。”米有良一脸愧色地说。
肖向民苦笑着说:“曹万千、黎贯煌做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而且是一方的党政一把手,本来就应该自律。要是什么都要人看着才行,就是没发生这些事,也一样是个不合格的党员领导干部。要怪只能怪他们。”
“不管怎么样,我做为他们的领导,他们弄成这样了,我多少还是有责任的。等案子查清了,定性了,我自己会向省委去作检讨。想起这事,心里就很沉重,很难过啊。特别是我听若桐同志报告说,经过你们那边的纪检调查,这俩个人还掏空几个工厂企业。真是太可恨了。”米有良痛恨地说,“简直是贪得无厌。我已经给若桐同志下了命令,让他一个星期内一定查清所有问题。你到湖海已经有两个月了吧?”
“今天正好两个月。”肖向民点头说。
米有良就又接着说:“两个月来,你恐怕都是被缠到向左中的案子里了。要是没有这些事,以你的能力,恐怕湖海都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真是让人又气又愤怒。可是,现在遇到了也没有办法。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没有?需要什么支持一定要开口,市委会尽最大的可能支持你们湖海重新起飞的。”
肖向民就把自己准备请规划专家过来规划,以及会沿着向左中的案件,和牵扯出来的曹万千、黎贯煌案件深挖下去,直到彻底把湖海官场的卫生打扫干净为止,等计划向米有良做了汇报,
米有良边听边频频地点头称赞:“真是很有远见。让人佩服啊。一定要好好干,干出个样子来,市委支持你们。啊。”
又说了一阵,米有良突然话锋一转说:“向民同志,有件事,我在这里还是要再跟你提一下。向左中、黎贯煌、曹万千有关联的案子一定要彻查,但是关于那小金库和拔款返点的事,我还是建议这种类似的历史遗留问题,不要过份去追究。你看呢?”
肖向民心里一怔:米书记绕了半天,目的早在这里等着呢。可现在向左中的案件已经查了这个地步了,这小金库和拔款还点的事还能绕得过去吗?米有良为什么这么害怕这件事,三番五次公然要求不要查这件事,难道他已经泥足深陷在这里头了?
肖向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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