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承担领导责任。
党小燕没让谢市长过多地去想火灾的事,她站起身来,很豪爽地说:“小燕子唱一首《劝酒歌》,为各位领导助兴。”说完,她站起身来,轻启丹唇,微露皓齿,唱了起来。她的嗓音,她的唱腔,还真有几分蒙古女歌手格格的味道。她一边唱,一边不忘敬谢市长他们的酒。
在她的带动下,不知不觉,两瓶矿泉水瓶装的茅台酒没了。带着醉意,谢市长看着党小燕,还举了举空酒杯。言外之意,你还有没有酒?党小燕是什么人,马上变戏法似地从桌子底下摸出两个装得满满的矿泉水瓶,说:“各位领导,刚才是四季发财,接下来整个六六大顺,好吗?”
谢市长马上拍板道:“这个提议不错!”
刘小田大着舌头说:“小燕子,你不是说还有个压轴菜吗?到底哪个时候上啊?”
党小燕的脸灿若桃花,她微微一笑,说:“这道菜很特殊,厨师是从海川市请来的。我们到的时候他才到,有个把小时了,应该快好了。”
临川市是靠海的一个市,要先坐飞机到省城,再在省城坐小车来红县。没有三个多小时,应该是不能到达的,难怪要等。到底是什么菜,非得从外省请厨师来?忍不住,谢市长说:“小燕子,到底是什么好菜,能透**消息吗?”
“嘘!”党小燕用手指压在红唇处,作保密状,“我去催催,看弄得怎么样了?”说完,她轻摇碎步,扭着腰肢出了房间。
看着离去的倩影,谢市长点了点头,说:“送祥同志,你的这个接待处处长是个人才,得好好重用。”
郑送祥急忙应允道:“谢市长,您的指示我记住了,肯定落实。”
没有多久,在党小燕的引导下,一个女服务员端着一个硕大的骨瓷平盘进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餐桌中央。党小燕轻轻地把骨瓷平盘推到谢市长面前,说:“谢市长,请您品尝!”
盘子里浮着膏状液体,膏状液体里嵌着蚕豆形状的白色物体。这是什么菜?谢市长有些诧异,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他咀嚼一会,咂了几下嘴,咕隆一声吞了下去。
郑送祥他们三个,提着嗓门,定定地看着谢市长,等待评判。过了一会,谢市长作陶醉状,赞叹道:“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这个菜,叫西施乳,说起来就有典故了。这道菜的原料就是雄性河魨的鱼白,吴王在品尝这道菜后,因其洁白如乳洁白如乳、**鲜美、入口即化、美妙绝伦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联想起倾国倾城的美女西施,遂起雅名“西施乳”,并在民间盛传开了,一直流传至今。只是越是鲜美的河魨,毒性越大,吃的风险也越大,古话有:血麻仔胀眼发花,达子血一吃回老家。不遵这些古训,吃河魨就会吃出人命。不过,吃这东西更是吃一种精神,一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一种视死如归的气魄。我来处理这事,就是来看你们有多大胆识多大。”
听了这番话,郑送祥他们放下悬着的心,喜滋滋地看着谢市长,等待下一个喝酒高潮的到来。果然,谢市长反客为主,频频举杯,邀请党小燕他们三个喝酒。
喝到一定高度,谢长生放下酒杯,说:“送祥同志,就你们县这个事,我只做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县内解决,不要闹大了。其它的,你和小田同志商量着办就可以了。”
听到这,郑送祥终于松了口气,说:“请谢市长放心,我一定落实您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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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晚自习,像往常一样,谢永利准备回宿舍睡觉。刚到宿舍门口,一个人闪出来,说:“永利,你得救救我!”
谢永利定睛一看,见是杨松柏,忙把他请进宿舍,又是敬烟又是泡茶。然后,他问道:“松柏,出了什么事?”
杨松柏狠狠地抽了几口烟,说:“他们查出来是我给你的光盘,要处分我。”
谢永利吃了一惊,说:“我从来没说过是你给我的光盘,他们是怎么查出来的?”
杨松柏说:“这个你就甭管了,反正他们已经查出来了,不可能抵赖,你得把光盘还给我。还有,你别去告了,算我求你!”
这个时候不告了,岂不半途而废?谢永利试探着说:“他们要给你什么处分?”
杨松柏说:“如果追不回光盘,如果你继续上告,单位就要开除我的公职。你是知道的,我进报社挺不容易的,要是丢了这个工作,我老婆肯定会跟我急,甚至跟我离婚的!”
这番话听起来很是沉重,让谢永利很不是滋味。可是,就这样放手,他很不甘心,不由说道:“松柏,这件事情不止是牵扯到我,还有一个叫吴明花的被害者。她是我的学生,成绩很优秀,因为家里穷,这个学期辍学了,没想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得帮她讨回公道。”
杨松柏急了,说:“你还去讨什么公道,凶手已经抓到,就是那个**犯王志微。”
谢永利连连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和她在处朋友,怎么会下毒手,要害死她呢?”
杨松柏说:“今天晚上八点,县政府召开了小谢围通报会,我是应邀记者之一。在会上,专家出具了鉴定结论报告,排除了吴明花因打斗、暴力、机械性窒息、中毒等致死原因,也排除了吴明花死前饮酒及离开酒店外出的可能,确定吴明花的死亡原因是持久而严重的心肌缺血所致的部分心肌急性坏死。王志微的行为是加剧吴明花死亡的重要原因,所以要负刑事责任。永利啊,如果能做通你的思想工作,我将作为市宣传部指定记者去跟踪报道案件。”
吴明花的死已经定性,王志微的行为也已经定性,这件事情似乎没必要告了。猛地,谢永利想起唐律师的话,哆嗦着说:“即便是这样,酒楼起了大火,群众和警察打起来了,难道就没事?”
杨松柏说:“正是因为如此,你更不能去告了。你想想,放火的人是谁?还不是吴明花的同学、朋友,他们不明真相,才干下这样的蠢事。要是你去告,把事情搞大了,政府就是想不重罚他们也不可能。还有,听说酒店开业不到半年,装修就花了近千万。这辈子,他一家人别想翻身了。老板就因为是派出所所长,不但得不到补偿,还被双规了。老同学,他们已经答应帮你恢复名誉,见好就收,就此打住,好吗?”
谢永利有气无力地说:“东西放在唐律师那里,我明天帮你去拿,我、我想睡一觉。”
一夜无眠,谢永利在煎熬中度过。第二天早上,他感觉自己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他的课是第三节课,完全有时间去君信律师事务所拿回光盘,告知唐律师,不打官司了。可他没去,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打官司的强烈念头。离开家门口的时候,他咬了咬牙,心想:他们百般阻止我去打官司,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偏要去告。
到门口的时候,门卫招呼道:“谢主任,你来了。校长要我通知,你来学校就去他办公室。”
谢永利这才想起昨晚上他把手机关了,到现在还没开机。他急忙掏出手机,摁通电源。果然,手机上显示好几个校长的未接来电。大清早的,校长找我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了打官司的事?
校长办公室里,除了校长外,还坐着一个表情很严肃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正是县教育局局长谢德贵。别看谢德贵只是个局长,对于谢永利他们来说,可是神一样的人物。他怔怔地站着,不知说什么好。
谢德贵笑了笑,说:“王校长,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永利聊聊。”他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丝毫的架子,给人亲和之感,让谢永利觉得很亲切。
等王校长出去,谢德贵招了招手,说:“永利,过来坐,过来坐。”说着,他又起身,倒了一杯水给谢永利。
谢永利很感惶恐,半起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他抿了一小口,说:“局长,我、我知道您为什么找我?”
谢德贵又笑了笑,说:“知道就好,你是一个知识分子,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谢永利嗫嚅着,说:“我、我也不想,是他们逼我的。”
“永利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谢德贵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们不是作出了让步,恢复你的名誉吗?你现在再去打官司,只会把事情弄复杂,让更多的人牵扯进去,让更多的人的生活糟糕,你想过没有?”
“我——”谢永利说,“局长,我已经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我的生活已经受到严重影响。”
听到这,谢德贵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谢永利需要什么。他走过去,拍了拍谢永利的肩膀,说:“你那个问题不是问题,我已经告诉文校长,只要你不再去告,局党委特批你为校长助理。”
什么,我追求了十多年的目标就这样实现了?谢永利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定定地看着谢德贵。
谢永利的反应已经表明了一切!谢德贵没有急着催他表态,而是说:“谢老师,你就这个事写个保证书,交给文校长,要他今天亲自送到我的办公室来。”然后,他很自信地出了校长办公室,把谢永利一个人剩在里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面下起了大雨,打得窗玻璃噼啪作响。让人纳闷的是,天空中居然还有耀眼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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