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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1/2)

作者: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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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听了李阳的话,唐韵云双眼迷离,对李阳的话似懂非懂。蒙占眼睛望向了天花板,也不知是在思索李阳的话,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坐!”过了不知多久,唐钟天才缓缓开口说了一个字。

    只一个字,就让李阳如释重负,也让唐韵云大喜过望,能让李阳入座和唐钟天、唐钟乐、唐钟一同席,是大伯对李阳的初步认可,也就是说,李阳的回答让大伯满意,第一关……过了!

    “小蒙,你也坐。”唐钟天用手一指,也邀请蒙占入座。

    不过他只说了让李阳和蒙占入座,却并没有指定座位,李阳就知道,这也是一道考验题。在有着严格规矩的世家,座位排序非常讲究,不能有丝毫差错。

    李阳微一迟疑,坐在了唐钟一的下首,两人中间空了一个座位,蒙占呵呵一笑,大咧咧地坐在了李阳的上首,唐钟一下首的空位上。

    二人一坐,高下立判,唐钟天的目光又微不可察地落在了蒙占的脚上,刚才进门时,蒙占踩着门槛进来。以唐钟天挑剔的为人,他没有直接让蒙占出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当然,给的是蒙家的面子。

    “小云,你也入座。”唐钟一又说了一句,当然,唐韵云入座,不是和李阳同桌,而是去屏风后面与吴静等其他几位作陪的唐家家人入席。

    纷纷杂杂都入座之后,唐钟天端起了酒杯:“六时吉祥!”

    如此祝酒语李阳还是第一次听到,六时吉祥是佛教用语,是祝愿一切众生一天之中无时无刻不吉祥如意之意,最是吉祥和喜庆,李阳等其他几人依次端起酒杯之后才端起酒杯。

    反倒蒙占毫不在意,第二个端起酒杯,哈哈一笑:“唐伯伯妙语,吉祥最好,就是不知道六时是什么意思?”

    唐钟天不说话,看向了李阳,李阳会意,答道:“佛教将一个昼夜的时间分为六个时段,六时就是全天候的意思。”

    “二哥有才,干一个。”不等几人喝酒,蒙占先干了,干了之后还呵呵一笑,“我先干为敬。”

    蒙占的豪爽在部队上或许适用,但在家规森严的唐家,显然逾越了,唐钟天虽未露出不悦之色,却放下了酒杯,滴酒未沾。

    “李阳,刚才从院子里走来,有没有发现水亭雅阁很像一个园林?”唐钟天没有理会蒙占,又向李阳问话。

    又是一道考验?

    李阳刚才进来进就觉得唐家的园林布局似乎在哪里见过,唐钟天一问,他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脱口而出:“荣国府!”

    对,正是东北石庄市正定县的荣国府,蓦然,李阳更是敏锐地抓住了一个点,大观园是张宜安在石庄市任县委书记期间而建,莫非,唐家和张宜安和有私交?

    位于正定县的荣国府是根据华夏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严格设计和建造的,是一座具有明清风格的仿古建筑群,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多年前,中央电视台筹拍大型古装连续剧《红楼梦》,需要搭建场景,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地方,一个偶然的机会正定县县委县政府在得知这一情况后进行了研究和分析,决定为剧组提供真实场地,就和央视接触之后达成了一致。

    当然,通常情况下以正定县这样并不出名的小县,想让央视的摄影基地落户,难度颇高,通常连和央视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但正定县县委书记张宜安不是一般人,他本身就出自京城,担任正定县委书记前,曾任国务院办公厅秘书,来历不小。

    在八十年代初期,能以卓越的眼光在位于京城不远的正定县斥巨资兴建一座荣国府,这份魄力非同一般。

    张宜安现在也比较年轻,究竟能走多远,李阳不是未卜先知的高人,但他很清楚张宜安从正定县之后的履历,可以用平步青云形容。正定县委书记之后,直升为某市的市委常委、副市长,后来又到中央部委任职,再后来,空降到了西江省担任常务副省长。

    加上现在和苏振国的密切合作,李阳敢断定,张宜安绝对还会再进一步。

    李阳不想还好,越想越是心惊,经唐钟天一点,由荣国府联想到张宜安,由张宜安再到苏振国,蓦然间似乎有一点线索在脑中串连成线,一个一直的未解之谜大有拨云见日的迹象,隐隐有一条时间线将张宜安、苏振国和唐家联系在一起。

    不出意外,就是唐家利用张宜安这个支点,然后和苏振国达成合作。

    而唐家的水亭雅阁效仿荣国府。肯定不仅仅是一个巧合,政冶人物的一举一动没有巧合,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唐钟天又当面特意点明,恐怕更不是为了考他的眼力,联想到他在西江省和苏振国的密切关系。李阳心中大跳,刚才是学问考验,现在又是政冶考验了。唐钟天当真厉害,沉稳、厚重,却又细致而挑剔,言谈举止皆有暗示,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绕了进去。

    一经想通,李阳差一点冷汗潸潸,迄今为止。唐钟天是他见过的最深不可测的官场中人,不愧为京城唐家的家主,老道、辛辣并且让人防不胜防。

    “对,就是荣国府。”唐钟天终于笑了,“不简单嘛,能看出水亭雅阁的出处。你这么年轻,有这份眼力。不容易。”

    李阳被唐钟天一夸,丝毫没有沾沾自喜之意,他知道唐钟天考的不是他的眼力,而是政冶敏感性,就谦虚地说道:“唐伯伯过奖了,要不是荣国府建在正定县,当时轰动一时,曾经留意过,否则现在我也不会看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是,苏省长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当年正定县和央视合作投资兴建荣国府,是一项空前的壮举,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是不会做出这样开开创性的决定。”

    此话一出口,唐钟天眼中接连闪过几丝惊讶之色,虽然极快而不易察觉,却还是落在了李阳早有准备的眼中,李阳暗暗心惊,果然,果然,如果不是他细心,敏锐地发现了唐钟天问题之后的问题,考验之中的考验,刚才的一关,算是闯关失败了。比起李阳的暗暗心惊,唐钟天心中差点掀起惊涛骇浪。

    确实,他有意提到水亭雅阁和荣国府之间的渊源,考的不仅是李阳的眼力,还有政冶敏感度。当然,他对李阳能察觉到他的话中话并不抱希望,以李阳的年龄和阅历,不足以闻声达意,肯定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不过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只要李阳能答上来荣国府,就算勉强过关了。

    让唐钟天大吃一惊的是,李阳随后就提到了苏振国,还以苏振国盛赞荣国府的兴建为壮举暗示苏振国对张宜安的推崇,他心中的震憾无法形容,李阳此子,不但见微知著眼力一流,而且政冶敏感之高,十分罕见,是他见过的年轻一辈中最聪慧最能举一反三的官场天才。不错,几十年来,唐钟天第一次用官场天才来形容一个人,他就是李阳。

    一瞬间,唐钟天脑中闪过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如果李阳出身世家,哪怕不是一流世家,只要身世比平民百姓好上一点,他今天就当场拍板答应了李阳的提亲,可惜的是,李阳只是平民百姓出身,而且还是农村孩子,出身实在太差了一些。

    是该拿出最后决断了,唐钟天呵呵一笑,抛出了话题:“既然提到了荣国府,现在又是过年,我就即兴出一个对联,看看谁能对上,对上有奖品。”

    “唐伯伯是不是要比文招亲?如果我和二哥谁答上了,就把云姐当奖品许配给谁?”蒙占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也难为他了,为了李阳的幸福,他是豁出去了。

    唐钟天不置可否地说道:“从来都是比武招亲,哪里有比文招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先听好了,我的上联是: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

    “这个我不会,太难了,二哥你来吧!”蒙占只为捣乱,才无心对对联。

    “有长辈在,我可不敢献丑。”李阳知道礼让三分,想请唐钟乐和唐钟一先对。

    唐钟乐和唐钟一现在对李阳好感大增,都不肯先对,也是想考考李阳到底是夸夸其谈之人,还是有真才实学,就说:“小李,你来,不要客气。”

    李阳就不好推辞了,想了一想说道:“怕是不工整,请唐伯伯批评指正,我对的下联是: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脑,从容过生活。”

    “好!”李阳话刚说完,唐钟乐和唐钟一齐声叫好,二人原来准备好的下联也就都全部咽了回去,应该说,李阳的下联是绝对,无出其右者。

    唐钟天微一品味,也是点头称好:“不错,确实对仗工整。”心中对李阳愈加喜爱了几分,但几十年养成的门户之见不可能一朝消除,又因许久没有见过如李阳一般的才俊,不由一时技痒,微一沉吟,又说了一句。

    “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

    李阳从跟母亲吟诗,长大后又学的是中文,后来遇到的徐老头更是国学大师一般的人物,古文底蕴本来就深,只思忖了片刻就对了出来。

    “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好对,绝对!”唐钟天终于不再矜持,拍手叫好道:“当干一大杯。”

    对于一个自认古文深厚国学渊博的老者来说,能遇到同样学有所成的年轻人,是为大幸,尤其是在国学日益凋零的今天。

    蒙占悄悄拉了李阳一下,在桌子下面向他坚了坚大拇指,对李阳过关大表钦佩和赞叹,李阳却是微微摇头,他看了出来,唐钟天对他的观感大为改观,但实际上,还有心结未去,应该说,他还差最后一关。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唐钟天没有直接提过一句相亲之事,也没有间接提过门户之见,李阳就明白,重头戏还在后头。

    “小云,取笔墨。”喝完一杯酒后,唐钟天将酒杯重重一放,笑道:“我有一幅字要送与李阳。”

    李阳急忙起身谦让:“谢谢唐伯伯。”其实心中却并没有承受唐钟天墨宝的喜悦,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他和唐韵云的事情成与不成,全在唐钟天的挥酒泼墨间。

    唐韵云端了纸墨出来,脸色微红,低眉顺眼,一副乖乖女的形象,还偷偷看了李阳一眼,灿然一笑,心中甘之若饴,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大伯爸爸叔叔面前大大长脸,她与有荣焉。她甚至还芳心窃喜而自傲,她相中的男人,绝对是人中龙凤。

    唐韵云轻挽衣袖,柔荑轻翻,片刻之间就研好了墨,唐钟天也不说话,铺好宣纸,提笔就写,指点之间,一副字已经写好。

    “李阳,你来点评一下。”唐钟天十分客气地请李阳先赏析。

    李阳近前一看,见唐钟天的书法铁画银钩、笔酣墨饱,已臻大成之境,心唐家号称国学之家,果然名不虚传,只凭这一手书法,唐钟天就足以跻身书法大家之列。联想到他在官场和金唐家家主的三重身份,就更是让人赞叹他的才学过人。

    不过,等李阳看清了唐钟天的几个大字后,顿时大吃一惊,纸上写的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在李阳历经千辛万苦过关斩将之后,在和唐钟天把酒言欢、吟诗作对之后,在他接连通过重重考验眼见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时,唐钟天却依然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将李阳浇了一个透心凉。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等于是明确无误地向李阳宣告,李阳再有才学,深得唐钟天之心,是年轻的省长秘书,他也无法跨越世家和平民之间的巨大鸿沟,他也无法改变下品寒门出身的事实。

    人的出身出生时就已经定下,终身无法改变,确实是让人无奈的事实,尤其是曹丕制定的九品中正制,传至西晋之后,成为门阀士族把持用人渠道的工具。当时选择人标准不以考试为准,而以门阀士族指定的官员为评定人,对人进行综合评定,从德、门第两方面评定等级。

    门第和德并列为两大标准之一,可见门第也就是出身对一个人评定的品级高低,占据了一半的决定因素。实际上,评定一个人的德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而评定人全部出身是门阀世家,自然会偏向士族出身的候选人,久而久之,九品中正制逐渐成为门阀世家培养和扩大自己势力的工具,从魏晋到隋唐的科举兴起,存在了四百年之久。

    也正是在九品中正制期间,是华夏门阀和世家鼎盛时期。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就是当年寒门学因出身问题,终其一生也无法改变自身悲惨命运的真实写照,而上品出身的学,往往还会被评定为上品,从而代代传承。由此,门阀和世家就确保了统治地位。

    世家在历史上传承了足有六七百年之久。

    世家在唐朝末期开始衰落,直到宋朝之后逐渐绝迹,至近代清末民国又有抬头的趋势。而到今天,虽然从来没有在闻媒体上有只言片语关于世家和家族的说法,但毫无疑问,经过几十年的原始资本积累,部分杰出人物在掌握了大量的政治和经济资源之后,世家开始重形成。

    具体到社会现实中,在一个好单位中,比如事业单位。外人很难进去,只能是家属、弟和直系亲戚能成为正式职工,就是世家的雏形,当然,只是宽泛意义上的世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世家。

    李阳并不排斥世家,任何一个利益集团的形成,都有历史原因和不可抗拒的社会因素,排斥不能解决问题。只有面对是正途,但现在毕竟不是古代,现在还有高考。还有许多可以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他就是一个由教育局干事一步登天步入省政府权力核心的典型,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不再适用于现在的社会规则。

    李阳手拿唐钟天的题字,足足愣了半晌,他确实被打击得不轻,一瞬间甚至有出离愤怒的感觉,论才学,他可以和拥有几十年学问的唐钟天坐而论道,论资历,他大学毕业仅仅两年就成为省长秘书,除了出身不如世家子弟之外,人品、相貌和才学,无一不差,凭什么就被唐钟天认定下品无士族?

    凭什么他就不能创立一个超越唐家存在的世家?

    难道唐家祖上也是传承了十代八代的世家不成?

    一时激愤之下,李阳突然就大笑出声:“唐伯伯好字,铁画银钩、笔酣墨饱,堪称书法大家,只可惜,只可惜……”

    李阳此话一出,一众皆惊,敢当面指点唐钟天书法的不足,以下犯上,又是来唐家提亲,李阳傻了不成?难不成喝多了?

    李阳没傻,也没喝多,他是有意为之。

    唐钟天波澜不惊,问道:“可惜什么?”说话时神情不变,淡然自若。

    “只可惜多了世俗之气,少了飘逸出尘之意,如果少一些知见上的牵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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