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了他三两银丝,平静道:“神仙算不上,勉强可以称为香火神。”
于显之没有如寻常凡人那般惊喜或恐惧的拜下行礼,反而指责道:“南华大帝?你在人间的信徒不是自称智障人间善恶,惩恶扬善,治世清明,恶有所报,善有多得吗?
那为何我一家十七口人尽数被屠,我父母生前还曾供奉过你的神像,乐善好施,善事善行都少了吗?
为何漫天神佛无一庇护他们?让他们被活生生屠杀而亡。”
青十三娘被他的话吓得双腿发软,不敢言语。
白沚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我教信徒还有一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所渴求的报,就在眼下,你,还有报仇之心吗?”“呵~我已心存死志,仇家尽数被我斩于剑下,我的仇,我自己来报!
从我全家皆亡那一刻起,我便再也不信世间的神佛,我便是我自己的神。”
于显之一字一字的认真道,语气中满是坚定。
白沚轻笑道:“做自己的神,你有这个实力吗?区区一两个阴鬼人傀便能让你毫无还手之力,性命任由取之,这就是你的神?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天资非凡,但终究敌不过这世间的阴暗污秽。哪怕我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无法抹除这世间所有的阴暗。无论过去,还是将来,历史都是相似的。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自己成神的机会,可以扫除这世间不义。”
于显之沉默了片刻,道:“修炼成仙吗?”
“不,走你自己的路。”白沚笑道:“他赢稷可以创武道未来,我南华大帝自然也可以。这一本武法秘传是一位武道大宗师亲传之物,或许它能给你带来一些启发,由武入道而非成仙道。
你或许自己不知,你身具天启灵体,若是踏上修行之路定然是天骄之辈,只可惜我注意到你时已经习武修成内力了。
一旦内力入体就会污染灵体,修炼之路就会艰难许多。而如今,你若继续走武道,凭借天启灵体或许更能走出常人所无法走出的道路。你可愿意一试?若你成了,便是武道宗师,武道之祖,万人敬仰,与仙人并肩,哪怕世间阴暗无法尽除,但一切阴暗都会惧怕于你。”
听到这话,于显之神色一动,心中大震,道:“好!我愿意!还请神帝教我!”
他单膝跪地,对白沚的态度瞬间转变为拜向师者的态度。
白沚并未侧身让开,而是坦然受了这一礼,道:“你既然对我行拜师大礼,那我便也算你半个师傅了,自当对你尽心教导。
我传你一仙灵之药,此药能增人力气,强身健体,练就金刚不坏之躯,和生撕龙虎之力。
还有这三本武功心法,乃是凡间难寻的极品内功心法,或可对你有些助力。
你去天沚国潜心修炼十年吧,供上一尊我的神像,若有要事与不解之处,可燃香询我。十年之后,若能悟道而出,则在天沚国宣讲武道十载,然后再往西游历诸国宣讲你之武道。
毕竟武道之路需要无数仁人志士与之探讨轮道,需要无数武道大家共参共论,才有可能走得更远。”
于显之闻言恭敬称是,白沚拂袖一挥送他下山了。
青十三娘疑惑问道:“大统领,您那么肯定他十年就能踏入武道?”
白沚笑了笑,“自然是了,否则十年后柳教西征大军集结,没有他这个武道宗师开路自然会麻烦许多的。”
“武道宗师?西征....."青十三娘心中猛然一惊,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白沚淡笑望了她一眼身影便消失离去。
她忙忍住心中的惊骇,弯腰恭敬行礼送之。
青十三娘一直以为帝君宽和从容,如沐春风,可刚才她想明白的一瞬间帝君望向她的那一笑,意味深长。
帝君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凡人十年后肯定能突破武道桎梏?几千年来武林中人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都没有突破真正的武道,他于显之凭什么呢?
除非,他的灵体真的惊才绝艳,真的弥足珍惜,万万中无一的绝世天资,如果踏入修行的话人族只怕不到千年就会多出一位堪比岐王许天赐的绝世剑仙。
这样的人物,妖族如果发现一定会不惜代价毁掉的,但是帝君却谋划了二十多年让这个人族成为妖族忠心耿耿的棋子,甚至为柳教卖命毫无怨言。
这其中的诸多谋划与算计都让她自诩智慧非凡的狐心恐惧不已。帝君的可怕与执棋世人的手段,实在太过高超了。
白沚回到蛇王谷里后,闭上双目,感应着虚空中的点点气息,或远在千里之外,或再近处,或再人间,或在妖界,或气息强大,或气息微小。这些虚空中气息,都是白沚所关注的凡人,还有妖物。
这些是他多年来凭借神权与香火神道所能感知与影响到的气息,换句话说都是白沚所布置下的棋子,或在某一时刻,天时与地利交汇,人世因果纷扰之下,这些棋子就会在某一刻发挥出他的作用来。
当然他只是在距离虺山方圆两三千里之内的人间隐藏暗手,再远些的地方就不是他能顾及到的。
于显之确实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白沚早已经通过香火神力探查到刚出生的他身具无上仙姿,但仍旧通过香火神力影响让他走上了武道,隐藏了他的天资。并且他之所以全家被屠独他一人能逃、他能单枪匹马报仇雪恨,以一敌举派之力不死,都因为白沚在看着。
他对于这些棋子并没有什么严苛的要求,只是需要他们活着,保持他们被选为棋子的特性,除此之外从不干涉他们的命运轨迹。
直到自己所需要之时,才会发生与他之间的命运轨迹相交。
这也是他身为妖族,化形后仍旧要走香火神道之路的原因之一,没有世人拜他求子、求平安、求冤屈、求富贵,他又如何能掌握这世间万千变化的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