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涅瓦河》免费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2/2)

作者:未知

  “是你吗,瓦夏!”

    瓦夏回身上车,用力拉动操纵杆,脚踩油门到底,小车子弹似的飞驶出去。

    上帝,瓦夏他爱这个中国女人!

    26 结织老黑

    4 月开始的时候,张艳丽变得特别繁忙。舰队街5 号那些日子里住满了从莫斯科来的中国倒爷。这些人都是来找张艳丽办出入境往返签证的,入春以来,莫斯科人表示不欢迎中国人,莫斯科警察局冻结了中国人办签证的事,那些急于来回倒货的倒爷们,成群结队来到圣彼得堡。

    那天,老黑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已在莫斯科了,很快就会来圣彼得堡找她。

    张艳丽是在出国途中的国际列车上认识老黑的。火车上90%是倒爷,以男性为多,有跑油了的,见到女性就搭话,每句话都带着赤裸裸的性挑逗。

    张艳丽尽管出身大杂院,听惯了粗话脏话,但毕竟还是在国家机关工作多年,男女关系习惯的是洋人约翰那样温文尔雅的献殷勤,中国倒爷们的粗鲁开始时真有点吓着了张艳丽。

    邻居车厢一个自称大哥的倒爷老黑特喜欢开导张艳丽:“大妹子,出门在外就是这样吗,没有什么恶意,互相帮助吗。”

    那个包厢,清一色的男性,都是和张艳丽一个城市的,也都是同一个大杂院出来的,地点离张艳丽娘家不远,但张艳丽不想跟他们攀街坊,她跟他们说,她是西郊省直机关大院长大的,自己家在新建的小区。张艳丽对这些倒爷们的感觉复杂,她既看不起他们,觉得跟她身份不配,却离不开他们,跟这些人在一起,她感觉很舒适,永远用不着费心找话,她和他们一拍即合。在他们中间,张艳丽感觉很放松,用不着像在单位,一天到晚装正人君子。在这里,像在自己家的那个小而脏的院子,张艳丽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说笑打闹,损他们却不真伤人。她喜欢跟他们讲大道理,和他们辩论,他们也喜欢跟她辩论。

    老黑从一上车,就很注意张艳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张艳丽,轻轻地笑:“大妹子,到了莫斯科,不出一个月,你准变得自己都认不得你自己。”

    老黑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他显得比一般倒爷深沉一点,他说话的时间少,想事的时候多,看人的眼神很毒,笑起来很坏又让人心里发痒,张艳丽从没有接触过这类色彩复杂的男人,她本能地对这个男人有一种兴奋和抗拒交织在一起的心理。

    在莫斯科,他们没有更多的来往,老黑甩了货就回国了,他临走时找到张艳丽,希望跟她一起搭伴回国,张艳丽拒绝了,张艳丽并不想像老黑他们那样用便宜的批发价甩掉货就走,她想零售,价钱可以高出一倍;况且,张艳丽也并不急于回国,张艳丽是请了公假出来的,她有退路,不急着回去,而且,她自认自己不是倒爷,她不想只凭力气挣钱,像倒爷那样睡在货包上,一个月跑两趟,累得臭死。不。张艳丽有文化有头脑,张艳丽想凭聪明和智慧赚钱。

    老黑不勉强张艳丽,他们其实并没有很深入地说过什么,但张艳丽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她的思想,这个大她两岁,没有上过什么学的男人完全都懂。这个男人的教育是在监狱里完成的,他从16岁开始进局子,16岁到42岁,在各种监狱里呆了近8 年。

    张艳丽怕老黑那双眼睛,他一看她,她就觉得什么也别想瞒他。老黑冷静地告诉张艳丽,在俄罗斯,一个女人单打独斗绝对不可能,她必须依靠一个男人,当然得是一个有力量的男人。现在有那么一个男人,看中了她,她懂俄语,他们联手可以做一番大事业。

    27 被人看不起

    在莫斯科,老黑带张艳丽出入歌剧院、大饭店,给张艳丽买了长期居住证,两个人到东欧玩了一圈儿。老黑出手之大方,张艳丽为之瞠目。

    清晨火车站人很少。

    老黑好像瘦了一些,个子显得更高了,也似乎更黑了,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见张艳丽也马马虎虎地点头,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他们往车站外走,老黑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但走得很快,张艳丽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老黑。张艳丽熟悉这种感觉,看人脸色的感觉,她这一生都在看各种各样人的脸色,而她从生下来那天起,就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哪怕是老黑这样男人的脸色。

    老黑突然笑了。他对张艳丽说:“你刚来的时候,像不像那个女人?”

    街对面走着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国女人,她看上去还年轻,但极落魄,谁看到她,都会被她身上那种绝望的气息所感染。

    “叶雨潇。”张艳丽脱口叫道。

    叶雨潇怔怔地看着张艳丽和老黑,老黑漠然地把视线转到一边,张艳丽走到叶雨潇面前,拉起叶雨潇的手,叶雨潇就开始哭。张艳丽关切地问长问短,张艳丽的确关心这个女人。她看着生活把这女人一步步逼上绝路,但这女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张艳丽一见到叶雨潇就有种兴奋,有种快感,她很想知道这女人的结局。

    张艳丽问老黑能不能带叶雨潇走。老黑看着叶雨潇,说那就带上吧。张艳丽立刻说,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我可在乎。

    老黑冷冷地看张艳丽一眼,张艳丽就有些后悔说这话,老黑拿她和倒霉的叶雨潇比的意思是明显的,没有他老黑,张艳丽不过是一个走在大街上没有人理会的邋遢女人,而张艳丽是应该知道感恩的,张艳丽脑子拼命转着。张艳丽不想让叶雨潇知道自己租的小屋,她们去舰队街5 号。那里最后一批中国人已经走了,房间显得空荡,看到几个中国人来,房东老太太显得兴奋。

    叶雨潇一间屋子,张艳丽和老黑一间屋子,开始的时候,张艳丽还故做姿态,和叶雨潇一屋,后来就不管叶雨潇,钻进老黑那屋便不再回来。他们也不关门,张艳丽坐在老黑身上,旁若无人地亲热,叶雨潇不明白,在这个国家为什么到处都碰到这种人和这种事?

    张艳丽和老黑搂抱着躺在床上聊天儿。老黑从国内来,赚了一笔大钱,老黑到圣彼得堡是来这里的欧洲银行存钱的,老黑给张艳丽看他那些成沓的美金,还有一本去法国的护照,老黑甚至已经预定了到巴黎的飞机票。张艳丽心里发凉,她不懂老黑告诉她这些是什么意思?老黑要甩她吗,可把钱给她看,凡事皆不背她,可只有一本护照和一张机票。老黑看透了张艳丽在想什么,嘿嘿笑:“艳丽啊,办护照买飞机票都不算什么,要紧的是有钱。你现在有多少美金,你买得起欧洲护照吗?”

    张艳丽知道,在莫斯科买一本欧洲护照价格至少在一万美元以上,张艳丽出国半年,连卖货带给人办签证,还没有赚到一万美金。张艳丽想起叶雨潇,马上觉得是一个转移话题的机会,她问老黑,是不是对那女人感兴趣?如果真有兴趣,她这个晚上就出去睡,给他们提供方便。

    老黑拧了一把张艳丽的脸。

    “她可比我年轻,比我漂亮。”

    “这种女人最沾不得,谁沾着谁倒霉。”

    28 同行同住

    张艳丽和老黑到莫斯科时,还真带上了叶雨潇。

    叶雨潇和这对中年情侣在一起感觉相当别扭,他们喜欢当她面亲热。张艳丽总是做现很温顺样子依偎在老黑怀里,她现在化比较浓的妆,长期没有好好保养的皮肤,现在虽是经常上美容院,到底仍遮掩不住岁月的沧桑。但这沧桑的妇人,在那中年汉子怀里,并没有年龄上的不良感觉,她把头扎到男人怀里,而老黑的手也很自然地在女人的身上摸索。叶雨潇这种时候,不得不很尴尬地往窗外看,她觉得很难为情,替他们不舒服,人面前卿卿我我,两情相悦的事,到底还是年轻的人做起来自然和好看些。

    张艳丽主动邀请叶雨潇与他们一路同行,老黑有些不理解,张艳丽为什么会如此关心这个穷愁潦倒的女人。张艳丽说,世上皆有恻隐之心啊,老黑阴笑,说你有什么心,你就有个想钱的心,为了钱,你什么都能卖,你会真心关心别人,那我还真走了眼!你带上这小妞,无非是当你的陪衬人,你要真同情这小妞,就别理她,她不能跟你比,你是个能混的人,她不能,她跟你呆在一起,非得让你折磨得上吊不可。

    张艳丽舒服地笑,说哪能呢。

    张艳丽当然不是出于同情之心才帮叶雨潇,她一定要跟这女人在一起,是因为她嫉恨这女人。这女人有着张艳丽没有的一切:年轻,漂亮,温柔,善良,这是能让那些高档次男人动真情的女人,张艳丽这辈子再没有可能做成这样一个女人,她要亲手让这女人的人生轨迹变一个方向。

    叶雨潇是太好征服了,她没有朋友,没有钱,她孤独,她恐惧,她害怕男人,对女性有本能的安全感,张艳丽不必做更多的什么,几句贴心窝子的话,就让她感动得五体投地,而此类话,能言善辩的张艳丽太会说。她挽住这女人的手臂,两人常于傍晚慢慢地沿涅瓦大街散步,

    张艳丽在黑暗中双目炯炯有神,那女人在她身边水一样柔软,她心里充满无边的嫉恨,她恨不得能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划上几道……但她笑着,语气温柔,语速缓慢,营造一种梦幻的感觉,这种女性间讲体已话的方式,是张艳丽所擅长的,没有人教,她天生就会。叶雨潇沉浸于这种美好的氛围之中,感觉到了幸福,她觉得这个成熟而有主见的女人,是她一生中所遇最善解人意,最了解她,最深刻最有智慧的女人。

    也许还要经过许多严酷的生活体验之后,叶雨潇才有可能真正懂得,往往是那些最诱惑你的深刻和智慧之后隐藏着最阴暗和冷酷的东西。

    在莫斯科,他们三个人住一间租来的房子,是和俄国房东在一起的,中国商人喜欢找有房东的房子,因为和俄国人在一起比较安全。房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长沙发,叶雨潇以为,一定会是两个女人住大床,没想到睡觉时,老黑先躺到大床上,张艳丽接着钻进老黑的被窝。

    那一夜,叶雨潇无法入睡,屋子很黑,她看不到什么,但近在咫尺的大床上的动静持续许久,叶雨潇几次想起身离开这间房屋,但下不了决心,离开这里,她又能到哪去呢?她这辈子为什么永远是这样狼狈不堪呢?

    29 难言的倒爷

    在莫斯科一个星期,张艳丽和老黑在外面跑,叶雨潇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那些空闲的日子,她仍像在圣彼得堡,因为无聊,她转遍了整个莫斯科。她最喜欢的地方是红场,灰色的地面,暗红色的墙,她在墙边慢慢地走,人在这样的地方就觉得自己很小,很微不足道,而身边的事情就会变得遥远和模糊起来。

    广场上聚集着一群群灰鸽子,不怕人,见人不躲,和人一样,走得很慢,一个老妇人穿着黑色的长袍,从怀里掏出面包,揉碎了,一把一把撒出去,鸽子们悠闲地拍拍翅膀,并不急于抢食,起起飞飞,围绕在老妇人身边。叶雨潇看得呆了,她羡慕这些鸽子,有这样一位善良的老人在爱着它们。

    老黑走了,张艳丽带叶雨潇住进了“爱华”。“爱华”是中国倒爷的老窝,中国人到莫斯科第一站一般都到爱华。这地方是个老华侨开的,所以叫爱华。那些日子,爱华成了中国货的批发市场,中国倒爷们带着大批的中国货乘火车而来,下了车直奔爱华,住下来,足不出户,就会有俄国商人找上门来批货,倒爷们往往住一个星期,甩掉货就往回赶,顺利的话,一个月能跑两至三趟。爱华成了中国倒爷眼中寸土寸金之地,去得晚了,还经常包不到房。

    付房租时,叶雨潇抢着付了预定金,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张艳丽不在俄国房东那里继续住下去。张艳丽说,住俄国人那儿怎么会有生意呢?做生意就一定要跟中国人在一起啊。叶雨潇听得懵懵懂懂,不知道张艳丽说的生意是什么?

    一上楼,叶雨潇便大大吃惊,公用厕所无人打扫,厕所的粪水已淹进走廊,恶臭弥漫,走廊上遍地垃圾,几乎无立足之地,这里竟然号称中国人在莫斯科的根据地,叶雨潇走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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