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浮夸,比较起来,梅花静静地却不损清丽。”
“不会太朴素吗?”
“怎么会,反而高雅清淡。”
“以前人们一谈到花指的就是梅花是吧!”
“奈良时代以前的人们确实爱梅,而进入平安时代以后樱花才开始变得被推崇,不过,梅花除了花外,枝也值得观赏。”
凛子点头,目光移到和服下摆。
“这件衣服下面只有枝桠没有花。”
“画师不是说‘樱花画花梅画树’,但梅还是凛冽的枝桠有看头。”
久木这时想起一句咏梅的俳句。
“有首咏梅佳句,是石田波乡的‘枯梅一枝,端正如死者仰卧’。”
说出以后才想到凛子父亲刚过世。
“不是说梅花适合死者,而是梅花有种说不出的清冽庄严的感觉,就像樱花比喻世事流于情感的虚幻,梅花清寂、张力十足的气氛,能够传达出其人的生活方式。”
“我明白这种感觉。”
“可是我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不是吗?”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
瞬间浮现在久木脑海中的是凛子意乱情迷时妖魅的姿态,那到底是梅花还是樱花?如果是梅花,或许近似上下枝桠交缠狂舞的梅。
久木像要挥去这份绮思,切着主菜烤鸭胸,问道:
“今年初谒去过没有?”
“还在丧中不能去,你呢?”
听到她反问,久木没提和太太一起去的事,只说:“去了,抽到个小吉签。”
“去年不也是嘛!”
“你倒记得清楚。”
一年前的正月里,久木和凛子曾到赤坂的日枝神社去过,那天已是初十,算是初谒的话有点晚了。不过两人确实就是从一起在神前合掌膜拜抽签以后,感情急速亲密起来的。
“那你今年不去了?”
“去是想去,但还是不去较好。”
久木同意。又故做不经意地问:“你先生呢?”
“他不去。”
凛子话说得太干脆,久木停下手中的餐刀:
“为岳父守丧,没那么严格吧!”
“不是因为这个,是他从不做无谓的事。”
“无谓?”
“他好像觉得初谒啦抽签啦这些事很无聊。”
“因为是科学家的缘故吧……”
“是吗?”
她语气冷淡,久木赶紧改变话题:
“你在横滨待到什么时候?”
“明天就回去。”
“那么快……”久木以为她还要再停留两三天,“你先生的学校还在放假吧?”
凛子轻轻摇摇头,朗声说:
“猫咪还在等我。”
凛子确实养了猫,但听她说是为了猫要回去,久木不明白了。
“你先生也一直不在家?”
“元旦那天他好像回他老家去了,初二以后可能在家。”
“就他一个人……”
“他不待在自己书房里就无法安生,只有在那里被书本包围着的时候,他才觉得幸福。”
“因为是学者嘛!”
凛子没回答,久木喝了口葡萄酒:
“你先生在家,猫咪不就没问题了?”
“不行,他对动物毫不关心。”
“他不是医生吗?”
“所以他更不会理睬猫咪了,喳喳去年还因为小便恶化去看过兽医呢。”
喳喳是她猫咪的爱称。
“当时他就说去看兽医也没用,还不是随便看看,采取点根本不治病的治疗手段就算了,干脆放弃得了。不过去看过兽医后,猫咪确实好了一些,结果他却又说治疗费太贵了。”
“的确,猫狗没有健康保险,治疗费确实太高。”
久木表示同意,凛子皱着眉说:
“可是猫咪也痛苦呀,不管它的话太可怜了。”
“当然,猫也算家中成员嘛。”
“如果交给他照看,搞不好会被拿去做动物实验。”
“怎么可能……”
“总之,他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侍酒师过来,为凛子和久木的杯子斟入葡萄酒。
看他斟满酒,视线再转向窗外,下界简直就像是光的海洋。想到每一盏灯光下都住着人,男女成对气息相合,他感觉不可思议又有点可怕。
当然,那里面有恩爱的伴侣,也有貌合神离的夫妻。
凛子和她先生在那里面,或许就属于貌合神离的一对。
这样直视着光的海洋,久木内心逐渐看清了一些事情。
老实说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凛子为什么会和他这样的人亲近。他甚至想像过,可能是因为她感觉先生有些无聊,同时想浅尝感情出轨的刺激才搞外遇。
可是听到刚才凛子的一席话,感觉她并非出自那种无聊想外遇的心情才会如此。虽然只透露了一星半点,但她先生好像是那种觉得拜拜抽签很无聊、彻底持否定态度的人,他总是冷静清醒,对猫狗等宠物毫不关心而冷淡,而且也不想了解疼爱猫狗的凛子。
听她讲到的这些似乎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当事人来说却相当重要,总之这些都不是可以用道理逻辑去分析的,因为这是关乎到感性与价值观问题,彼此无法轻易妥协,也很难做到相互体谅、理解。
凛子的先生外表堂堂,年纪轻轻就当上教授,是个菁英分子,但他潜在的性格和感觉方面,或许有和凛子不合之处。
或许就是对先生不满或者是格格不入的感觉,把凛子的心向外推,导致了她亲近自己的结果。
3。新年憧憬
久木看着夜景沉思,凛子也微微侧身靠近窗边眺望着夜晚的街景。久木一下子感觉到好像他刚才的念头被看穿了一般,赶紧收回视线,凛子也跟着收回了视线。
“这一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久木像在总结概括刚才的谈话,凛子轻轻颔首。
“抱歉,提起这么无聊的事……”
“哪里,能听你说这些真好。”
倒不是祈望别人不幸,但老实说,久木听了她刚才的话多少有些放下心来。
“现在还在过年,”久木改变话题,举起葡萄酒杯轻碰凛子的酒杯,“希望今年一切顺利如意。”
干了这杯后,久木又郑重地说:“今年不知会是怎样的一年?”
“是说我们吗……”
“希望今年能更多见面,一起有更多次旅行。”
看见凛子点头表示完全赞同,久木继续说:
“想更长久地在一起,”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真的能吗?”
“能啊。”
凛子回答后,又想到什么似地反问:
“可是这样下去会怎样呢?”
“什么怎样?”
“我们啊!”
这坦白而尖锐的问题让久木立时语塞,如果只要应付差事的答案,他什么都可以说,可是对于现在的凛子,模棱两可的答案根本行不通。
男人诉说想要更频繁长久地相会,女人表示接受,就此发誓相知相许自然浪漫非常,并可以暂时陶醉在爱情的梦境里,然而一旦恢复冷静,想到今后会如何时,马上就会意识到现实的冷酷而让人穷于回答。
当然,或许不会有人在这难得的陶醉气氛中追究这种事。但那只是喜欢做梦的浪漫主义者的意见,完全不能将其当作现实生活中的答案,因为本来就没有确切的答案,索性闭上眼睛别想以后的事。
然而,恋爱中的女人不愿盲从于那份暧昧,因为她们本质上就是要弄清是非黑白的个性,不容易接受模棱两可的答案。
究竟两人这样继续热恋下去,会怎么样呢?
一起约会旅行的时间增加了,彼此都不在家的时间就多了,结果呢?
两人能更紧密地厮守吗?还是会发生惨不忍睹的争执场面?要不,一起堕入地狱深渊?
即使继续追问到底会是哪种结局,男人都没有探求答案的力量与勇气,于是他只好改变话题。
“今天不回去可以吧?”
“……”
“就住在这里吧!”
虽然对于女人提出的问题尚未做出任何回答,男人告诉自己,先一起过完这一夜后再想刚才的问题也不迟。
主菜撤走后,沙拉和乳酪端上了桌,平常在饭快吃完时总因心系晚饭之后的事而坐立不安,但今晚却已经有了定论。
凛子对久木的邀约虽然没有清楚表态表示赞成,但也没说不行。她心里
似乎还在犹豫,也想住下来。这种时候不必多问,还是由久木单方面决定为好。
久木默默离座,到餐厅门口的结算处和饭店部门联络,预约房间。
“要能看到海的双人套房。”
去年年底在这家饭店相会时,凛子当晚就回去了,久木也跟着离开,没有看到黎明时分的海景。虽说不上是补偿,但今晚他们想在一起待到天亮。
预约好后,久木回座告诉凛子。
“我已经订了房间。”
“你现在说这种话……”
“已经订好了。”
现在若让凛子回去,久木岂不自失立场。
“这是今年头一次,”久木轻轻捉住桌上凛子的手,“今晚你也穿着和服,太好了。”
是想起上次做爱的情形了吧,凛子害羞地低下头去。
“不过,我不会再做那种事。”
守灵夜那晚时间有限,今晚一直到明早则有充分的时间。
“去房间吧!”
“不住不行吗?”
“当然,我不会放你回去的。”
“那么今年也是逃不了了。”
这话像是对男人说的,其实也是在说服她自己。
久木要求把餐后的红茶换成白兰地,凛子想要拒绝,但他毫不理会地往她杯中斟上了酒。
“这么一点不要紧。”
说实在话,凛子酒量不太好,喝一点就醉,对于这种女人来说,此时的白兰地会产生相当明显的效果。
眼前她已经决定住下来,对于后面将发生的事情自然还没多想,等下她只要进入房间脱下和服就好,以后的事就希望她能任凭男人随心所欲了。
“对面那边是千叶吗?”
凛子不知久木想着这些事情,指着窗外远处问。眼下流动的光影尽头,是漆黑一片的海,再过去有小小的光点接连如带。
“太阳大概从那边升起来。”
从横滨看,千叶是在东方。
“初一的日出看了没?”
“很遗憾,没看。”
“那明天我们一起看。”
久木想像着和凛子相拥迎接朝阳的样子。
“大概在床上就能看到吧!”
“那样做会遭天谴。”
或许躺着迎接清新的日出是有些冒渎,但也有些微悖德的魅力。
“差不多我们走吧?”
久木愈想心情愈浮躁,催促着凛子,凛子说“等一下”,就走到结算台那边去。
是打电话回娘家还是东京的家?无论如何都是为今夜不归而罗列理由。
4。初马又姬
凛子很快回来了,表情有些阴沉。
“还是要住下来?”
“当然!”
久木说得很肯定,凛子想了一下:
“那我明早五点回去行吗?”
那样的话两人就不能一起看日出了,但久木决定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赶快站起身来。
凛子好像仍在犹豫不决,慢了一步跟进房间,侍者留下钥匙离去。
久木一把抱住凛子。
“真的好想你……”
去年年底是幽会过,但那只是不到一个小时的匆忙相聚,所以今晚要补偿回来才行。
两人接吻的时候,久木已经伸手去解凛子的和服带。
听说要让穿和服的女人放弃抵抗,首先要解开她的和服带。其实也不是想刻意如方炮制,实际上在两人不断地拥抱亲吻中,和服带早已自行解开,带端垂到地板上。
凛子感觉到了,说声“等等”,径自走进卧室自己动手解开带子。
现在可以放心了,她不会再说要回去这样的话了。
久木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凛子把和服收到衣柜里,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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