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敌人就不肯放开手,直到二连神兵天降般冲进烟幕来。
根本没有幸存的成就感,只有无尽的茫然。
有脚步声来自身后,铁蛋回头,辨认出了来人,立刻转身,敬礼。
“为什么在这?”
放下敬礼的手,铁蛋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错了。你……能告诉我么?”
“你错了。”
“……”
“你应该撤退。”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不想放弃伤员,不想放弃你的连长,那就继续带着他们撤退。”
“怎么可能……”
“那就放弃他们。你以为与他们死在一起就不是放弃?”
不久之后,夜幕下的沙滩上又剩下铁蛋一人,面向刚才那位离去的方向呆立着。
又有脚步声接近,失神的铁蛋扭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隐约人影,再次转身,朝来人敬礼。
“他跟你嘀咕什么了?”
放下敬礼的手,铁蛋沉默几秒:“我错了。我做错了。”
“错个屁!”
“……”
“还能有点骨气么?别忘了你代表了一连!铁一连!打不垮,追不散,站在哪哪就是坚城!”
“可是……”
“没有可是!打得好!枪是什么,军人就是什么!”
“我……”
“给我挺起胸膛来!你们一连还没死绝呢!”
铁蛋努力昂起头,有泪滑下他的眼角,只是这暗夜里看不到。
来人终于满意了这种挺拔的身影轮廓,似乎不想再多说,掉头走了。
对与错,两个来人两种答案,却令铁蛋更加纠结,等到那远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抬起袖口匆忙抹眼,然后重新面向黑漆漆的浑水河。
这时,不远处突然亮起一道手电光,光柱照得小片沙滩白晃晃,拎着手电筒的人影不紧不慢来到铁蛋跟前,抬手示意铁蛋不必敬礼,然后关闭了手电,在旁边席沙而坐,黑暗里掏摸烟卷儿,划火柴。
“我刚去看了看,何根生说你们连长应该能熬住,担心没用。咳……”
“我根本不配代理连长。我不配。”
“糊涂!咳咳……嗯……你根本不该听那两个混蛋的胡说。”
“……”
“我是话糙理不糙!你也不想想,他俩既然那么能耐,咋就不往一个壶里尿?他们合格吗?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这闲着没事还往你身上折腾呢!真服了我……一个个的啊……咳……”
“可是……”
“没有可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懂不懂?”
“我是我?”
“可不吗?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别想着对啊错啊乱七八糟的,那九连也曾让鬼子撵得恨不能投河,他二连过去差点让鬼子给打绝户了,哪个是省心的?还腆着脸来给你上课。啥叫对?你觉得对,那就是对了!只要凭良心,只要无愧……”
铁蛋忍不住第三次敬礼,然而那个坐在沙上抽烟的人根本没注意到,面向暗河自顾自继续喋喋不休着,好像还越说越来气,演变为牢骚之后更没完,他根本不是个称职的指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