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给老太太拾掇着,不多时,秋葵打起帘子,走进屋来,在胡妈妈耳边说了句什么。
胡妈妈顿了顿,转头略显为难地看了素雪一眼,素雪便知道那边已经准备好要抬人出去沉塘了。
也不待胡妈妈开口,素雪便福了一礼退下了。
妙梦打起帘子,素雪走出去,耳边听着老太太在埋怨着:“这衣裳的颜色还不够庄重,换一件。”
妈妈连忙应声,对一旁的秋葵催促道:“麻利些,时辰不早了!”
素雪敛敛眉,出了老太太的屋子,走到青石甬道,瞧见老太太大院侧面的那间小屋,才回头低声问妙梦:“可是在那儿?”
妙梦瞧了瞧四周,朝素雪点头:“翠香说,是亲眼看见家丁把珍珠关进去的。”
素雪目光微微一暗,也不带妙梦在说什么,便径直往那间小屋走了去。
妙梦还警惕地东张西望,回过神来的时候,素雪已经走到了房间口。
守在门口的家丁看见是素雪,脸色显得有些为难。
妙梦踱步而前,抿了抿唇道:“里面的人好歹曾经是咱们二房的人,二太太给三小姐交代了些话,要带给她。”
许是听到妙梦说这是二太太的意思,又或者说,家丁也觉得珍珠好歹也曾经是二房的人,如今到大房来出了事儿,快死了,二房的主子来送一送,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
家丁犹豫了一阵,退到一旁打开门让素雪进去。
进去之后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便是关着珍珠的。
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珍珠就用力的在里面敲门,大声喊道:“二爷,二爷我知道是你!二爷快救我!我真是被强迫的,二爷求你相信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素雪目光冷冷地盯着被敲打而颤动的木门,里面的珍珠还在敲打叫喊着。
妙梦见素雪一直沉默,便主动上前去,对着门缝朝里面说道:“死到临头还是个蠢货,当真以为大房的人会救你吗?”
珍珠哭喊了一夜,嗓子早就哭哑了,听出外面是个丫鬟的声音,便把耳朵贴在门缝口,想听听究竟是谁。
妙梦对着门缝继续道:“蒙着头跟主子,也不瞧瞧大房都是些什么东西。只有我们二太太慈悲心肠,眼下正在朝老太太求情呢!”
珍珠一听有人愿意出来救她,也顾不上对方是谁,直觉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哀求道:“二太太菩萨心肠,小的真是瞎了眼!求二太太救救小的!”
妙梦见里面的人已经深信不疑,不禁暗自一笑,又道:“亏得二太太求情,老太太那边已经松口了,可以饶你不死,但是你必须得和大房断的干干净净,当然,也得和你外头那个野汉子也断的干干净净!”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虽然是隔着门讲话,但妙梦也能想像出珍珠点头如捣蒜的模样。
妙梦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瓶,从门下的小缝塞进去:“这是二太太给你的,等会儿有人要抬你走,你就说你已经吃下了,要见二太太,二太太自会出面保你。”
珍珠抓起地上的药瓶,脸上的喜色渐渐淡去。
少顷,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二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妙梦眉心一拧:“你不信二太太也罢,那你就等着死吧!老太太那边只是松了个口,可没说真的要饶你!”
珍珠听到这儿,有些慌神来,又心想,横竖都是死,不如博一把,虽然也知道二太太这样做必定有她的目的,但至少二太太还愿意救她。
素雪和妙梦离开的时候,见几个婆子匆匆忙忙往珍珠那边去了,其中两个婆子手中抬着一个竹编的大笼子,那便是待会儿给珍珠沉塘用的。
素雪回过身,继续往前走,少顷,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素雪顿住脚步,面色沉重地闭了闭眼。
她能想像,当初千柔被灌来生半夏之后,也是这般痛苦……
那瓶由生半夏制成的药,便是她替千柔奉还给珍珠的。
仅仅是沉塘,岂不便宜了那个恶女?
婆子和家丁要进去绑了千柔到清光湖沉塘的时候,珍珠已经挣扎在地上,两眼上翻,全身抽搐,口中不停往外流着涎水,模样甚是吓人。
婆子和家丁犹豫了一阵,但见时辰差不多了,也不敢再拖沓,胡乱把珍珠绑起来,塞进竹笼子里往外抬。
珍珠无力挣扎,一面抽搐着,一面望着青白的天,口中发出沙哑而尖利的叫声。
婆子家丁仔细去听,才知道她喊的是:“二太太,二太太救我。”
这样的叫喊一直持续到被抬到西角门旁边的侧门口,府里的主子们都等在那儿,珍珠恍惚中看到二太太也在人群中,不禁再次拔高了嗓门。
“二太太,二太太……”
珍珠的声音虽然嘶哑,但这几声是卖了命喊出来的,众人一听,都将目光投向了二太太。
二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剜着珍珠,但也不敢说什么,害怕言多必失,越搅越浑。
珍珠的嘶喊声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