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连两人脑海中的幻听也消散,福苏斯的妻子猛然开口,咒骂自己的丈夫。
“血手也是你能惹的?”她劈头盖脸地骂道,“早告诉你,不要贪那几个钱,你就是不听。”
“你这老家伙,自己一毛不拔,死了也就算了,你要是连累了小福柯斯,我告诉你,我就是变成亡灵也不放过你……”
“我……我没有,”福苏斯却是嗫嗫嚅嚅辩解道。
“还说没有,你要交了保护费,人家怎么会深更半夜找shàng mén来?”
“我……我真的交了,每个月都交得足足的。”
“你也知道,我这人虽然贪财,但更是惜命,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儿,先别管这个,咱们先看看怎么把绳索解开。”
“也对,你个脓包,弄得满床都是尿骚味儿!”
两人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在床上翻来覆去,试图解开捆绑住他们的绳索。
就在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一阵冰冷的夜风灌进屋里。
福苏斯只觉骤然身上一冷,不过他也没在意,只希望尽快解开绳索,去关上这该死的窗子。
等等——
窗子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福苏斯浑身汗毛炸立,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睡觉前栓牢了窗子——虽然这是二楼,但对于渴望金币的窃贼来说,想要翻上来也就一根绳索的事儿。
正因如此,每晚睡觉前,关牢窗子,已成了他十余年不变的习惯。
而他清楚地记得,方才那个黑衣人自始自终,都没有打开过窗子。
他回想起方才的吱呀一声,心里一寒,如坠冰窟。
“不用解了。”窗口,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福苏斯战战兢兢地转头,只见一个黑袍人身子一缩,从狭窄的窗口毫无阻碍地钻了进来,接着又身形一展,稳稳当当地站在屋内。
黑袍人整张脸都笼罩在兜帽之中,福苏斯看不到他脸庞,只在他翻越窗子时,隐隐看到几缕亚麻色的发丝从黑袍中翻出,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银光。
“死神的缰绳既已将你们套牢,身上的绳索,解之何益呢?”黑袍人嘿嘿冷笑,声色淡漠。
“你……你是什么人?”福苏斯一边更加用力地挣扎,一边颤声问道。
“方才的家伙,没有告诉你吗?”黑袍人缓缓凑近福苏斯。
“血手……我……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按时缴税的!”福苏斯大吼,“血手的大人,放过我……以后……以后我每个月缴双倍,不,三——”
一道血光闪过,福苏斯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这可不是钱的问题,我知道,老大也知道,在交税方面,你们一向很老实;不过,很不凑巧,你们不老实的地方,血手也知道。”黑袍人看着兀自瞪大眼睛的福苏斯,淡淡道,“所以我今天就顺便来借你们人头用用,也算是你们给血手还的债了。”
“不……不……你们明明已经拿了钱,为……为什么?”福苏斯的妻子面色苍白,使劲朝床里侧缩去,但她和福苏斯被绳子绑在一处,只缩出一小段距离,就已经将绳子绷直,再不能挪动一寸。
“拿钱的,可不是我。”黑袍人袍袖一展,一道血光自福苏斯妻子的颈项间飙出。
“当然,”他转过身,一窜身掠出窗户,兜帽翻卷,月光下苍白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为此负责的,也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