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起始点的话,那么显然这个女人是在这六十年间被困在这里的。这个六十年的间隔区间,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不会是信口开河的,所以用此为基础前提,不应该会出错。
再大胆猜测的话,她极有可能是和杰克在同一时间为寻找诺亚镇而来,甚至是和杰克同行的那一伙人!只是杰克走过了这片荒漠,到达了目的地,而这个女人没有。
但这样一直顺推往后想的话,便会有一个越来越大的推理漏洞,在罗斯的思维里越来越明显地凸显出来。杰克是六十年前来到诺亚镇的,这是杰克亲口告诉他的,应该不会有错,除非是他骗自己,但是罗斯认为杰克没有任何的必要这么做。
既然如此,杰克从外表看都已经进入暮年了,当然,在这里罗斯也只敢以外表推断。他在那里不是没有见过善于伪装的人,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连杰克身上的伤痕都是他不使用自喻能力,故意留下的。但是刚才这个女人,却似乎仍处于青chun期,而感xg的认识告诉他,这个女人的生理年龄,可能还没自己大。
这让罗斯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这个女人救自己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自己带她出去。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因为自己本来就是要出去的,多一个人并无所谓。
荒原生存自有它的选择,荒原中有各式各样的危险,不止是变异的野兽,还有恶劣的环境。她救了罗斯,并不代表他会出手救这个女人,他没有这个义务,她的生死与他无关,也就是说,罗斯并不负责她的生命安全。
从这个女人的反应来看,应当是被困在这里多时了,以致和他交流时候,都存在这某种古怪的语言障碍。而这个女人居住的小屋,存在于荒漠中的ri子,想来也不会太短。只会有极小的可能,这个女人是在这几ri才进入荒漠,从杰克所说的世界来探寻诺亚的。极小的可能,并不能一口咬定永远不会发生,这是阿尔法教给他的。
罗斯长长地舒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脑中存在的想法越多,没有答案的设问也便越多。也正是这样,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随之而来,
——要想在这荒野上生存,连他这个有些变异的男人都难以招架,她一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猛得踹开。一束强光顺着门框的轮廓铺了进来,拉长变形的形状,像是给木板堆成的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但罗斯却并不在躺在床上!
就在门被推开的前一刻,罗斯闻见细微的异响,早已翻身从床上跃起,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了这个狭小房间内的有利方位,半蹲下去,腰也潜伏了下去,虽然没有摸到熟悉的匕首昏镜,但仍随手抄起地上的家伙,这大概就是将现在所有的优势最大化了。
“你……”端着食物的女人一进门,被罗斯现在的样子吓了一惊,但随即便归于平静。这是一种让罗斯感到隐隐不安,不寻常的平静,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转变成剧烈燃烧的烈火,焚化一切。
女人弯下腰,一丝不苟地将食物在腐朽,满是创洞的箱子上摆好。罗斯这时候才注意到造成箱子千穿百孔的,不是什么刀剑斧头之类的冷兵器,而是各种型号的子弹。子弹的威力非常大,不光是留下弹孔那样简单,还带掉了弹孔周围的木板碎屑,显得弹孔的么模样极其不规则。
摆放食物这个工作,并不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尤其在看过那个箱子上点寸可以承受重量的地方之后。认认真真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起身,看向一脸窘sè的罗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吃了。”清透的嗓音如冰水流云。
女人简短的话说完,视线扫过罗斯,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转身就要离开。不过和不久前重伤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不同,这一次,罗斯展现出了连他自己都惊讶的速度,抢在女人前面站在了她想要迈步的地方,将女人堵在了门口。罗斯反手拉上了门栓,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因为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女人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平静,她抬头看了眼罗斯,清雅的眸子不易觉察地微微一挑,低声地说,“让开。”
简慢而y柔的声音,竟在这间小屋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微微回荡!似乎并不着太多的力,却叫人听了心里像被塞进了一把冰雪,许久之后仍有丝丝凉意,凝聚不散。
女人见罗斯产生了迟疑,就上前侧身推开罗斯横在她面前的手臂,想要伸手去拉动门栓。但她的动作进行到一半,手腕便被罗斯拿住,再也动不了分毫。而她从罗斯眼中的坚毅中,看不到半点可能的机会。
用力地甩来罗斯钳制的手掌,女人揉了揉刚才被抓住的手腕,双手指节握得咯吱作响。她狠狠地瞪了罗斯一眼,银牙微咬,薄唇上更是透出一种苍白的冷厉,只不过很快便褪去。
“你……究竟是什么来路,”罗斯本以为自己能够平和的说话,可没想到声音听起来竟会是这样怯弱无力,仿佛是随时就要断气般令人窒息。
女人只是低着头,垂至腰际的长发大多散落在她双眸的面前,遮住了大半的脸庞,罗斯的角度,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她说的冷冷淡淡,“你没必要知道任何事情。我救了你,你帮我出去,这是一件平等的交易,可没有附加什么别的条款。”
交谈因为罗斯的无话可说,一时无言,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屋外一直不停的风,吹散空气的声音。
“那好,那好,”罗斯被这种气氛搅合得有些受不了,率先抵不住女人的冷漠,挠了挠头,无奈地说,“既然如此,你怎么能这样肯定,我一定能够带着你,出得了这片荒漠?你要知道,光是我一个人,都几乎快要丧命了……要是……”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累赘?”女人白玉般的脸上若隐若现安静的温柔,但话语却是不近人情冰冷如霜。她说,“我没有肯定你一定出的了荒漠,但是你是一个机会。”
罗斯的话完全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你浪费了多少个像我这样的机会?”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问出这么一个莫名的问题。
“记不清了,不过你算是最大的机会,”女人的回答模棱两可,又挑不出毛病。一些存在于罗斯心里若隐若现的想法,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罗斯忽而觉得这个女人的玩笑开得有些大,但他随后就发现。女人话中哪怕一丁点的错误,他都准确无法指出,即使隐约知道错误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能够进行正确判断的事实根据,少了事实前提,一切的判断都不过是臆想而已。荒野之上,他不过来了区区几ri而已,甚至说对于荒野一无所知,在女人的面前,他的经验少的可怜。
“这里还有别的人吗?”罗斯问。
女人说,“没有。”
这不是一个意外的答案,罗斯打从一开始也就是这样认为。可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总会感到莫名的疲惫,那是连续走了几ri路都没有出现过的疲态。罗斯有些困惑地抬手压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缓缓踱步,极力压抑着从心底渐渐浮起的想法。头疼得有些厉害,让他的心情也降到了零点,烦躁万分。
罗斯在踱步声中静默了几分钟,然后回身,看住了女人,斩钉截铁地说,“你必须告诉我关于你的事!你的所有事情!”
“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女人的声音依旧平稳。可心里忽然有些畏缩,居然下意识的躲开了罗斯眼睛中不容反驳的火焰。
罗斯很好的控制住了他现在的情绪,这不算难,但也不易。他实在是受够了所有人都瞒着他这个事实,虽说他可以刻意不去想。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话,这就不再是能不能忍受的事了,而是说明了他的生命,就像个笑话,他如小丑般,演着别人的喜剧。没人会希望自己的人生像一个笑话,罗斯也是如此。一想到阿尔法,他就会咬牙切齿,什么样的情感都有,但却独独憎恨不起来。
短暂的缄默之后,终于地,低低的话从罗斯的唇边吐出,“你说的,这是一笔平等的交易……”他深吸了口气,一闪而过的稚嫩,换成了沉着自定,一双眼中极深的透着锐利。
“我救了你的xg命,是完成时。这笔交易里我要做的,已经完成了,完全的,”女人拢了拢眼前乌黑的发丝,清冷深湛的眸子若隐若现。她的嘴角微微牵了牵,拒绝了罗斯的要求。
罗斯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是这样说,竟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女人在不经意间也刮了他一眼。恢复了本sè的罗斯,摆出了一副无赖的姿态,反倒是轻松不不少,至少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理解,和这个女人面对面时,怎么会有这么压抑的气氛。
即使是阿尔法,也未曾给过他这么大的压力。在这段时间,他甚至隐约有窒息的缺氧痛感,不得不让罗斯感到淡淡的忧伤。这种让人如深陷泥潭,动弹不得的感觉,可比和茉莉说话时,来得还要紧张,还要束手无策。
“我也说了,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也是交易的一部分,”罗斯似是无奈耸了耸肩,说,“我不可能对这里一无所知,就可以走出这片荒漠。”
女人微微一怔,缓缓地抬头,盯上罗斯,眸中渐渐涌起噬人的寒意。罗斯的全身仿佛注贯满了冰冷的气流,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当最后如刀的余光又刺入罗斯的双眼的时候,她说,
“好,我说。”
随着女人简单清淡的话音,女人身上漂浮的那份纤弱无助,又再一次触及罗斯的感官。好似刚才那如山的压力,完全就是他自作多情,想象出来的一样。罗斯本能地感到女人一瞬间凝聚又消散的敌意,嘴角僵硬,连脸上的笑容也有细微的凝滞。
罗斯和这个女人面对面站着,在女人话音落后僵持了一分钟。短短的一分钟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漫长,空气的流动似乎也凝滞了。
终于,罗斯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响声,开口问道,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梅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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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三 奇怪的梅薇
罗斯默默地点了点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继续追问道,
“这里是在哪?荒野中怎么会存在这样的小屋……”
他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这样连续的问话让梅薇变得有些不耐烦。她的脸上最后一丝暖sè缓缓收拢,冷哼了一声,说,“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你的囚犯,请弄清楚你的自己的定位……”
“我若是不问,你便肯定不会说,看起来,这个恶人只怕我是做定了,”罗斯平复了一下心中情绪,涩然一笑,重复着刚才的问题,“这里是在哪?”
“你不会自己开门?开门呐,自己开门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梅薇的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罕见的笑意,抬眸对视罗斯,像是在讥讽他现在慌张失措的样子。
梅薇无意露出反常的轻笑,让罗斯感到了被愚弄的味道,但他却偏偏还没有地方发作。梅薇有意似无意释放出来的慑人威压,都无不昭示着她隐晦如深渊的强横实力。自己那一点不入流的试探,就如同掉进了大海之中,隐没不见,消失了踪迹。
他知道梅薇这样说的用意所在,但她话里的内容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过多深究的。唯一令他在意的关键是梅薇在态度上的转变,不再是冷冷的语气,连话也多了起来。这算不上多少实质的改变,可这种改变,却让罗斯感觉愈加接近事物的本质和真相。即使是满目疮痍,丢掉xg命,他也要关于这片荒漠的真相。
“放心,我不会走的,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想走的话,凭你可拦不住……”
梅薇尽管看上去有些不以为然,但突然充满磁xg,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却像极了魔鬼的呢喃,而这对于罗斯来说,却十分致命,无异于是最大限度的嘲讽。
血液骨子里流淌的属于这个年龄的叛逆,让罗斯刺啦一下,拉开了门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年轻人,但这不妨碍年轻人所固有的冲动,不会在瞬间爆发出来。冲动本就是魔鬼,而魔鬼,总是行踪不定,谁都不知道它会在何种时候,何种地方出现。可一旦出现,便会驱使你走完最后一步,在你最绝望的那一刻,吞噬掉你的一切。
强有力的风,掺杂了雪一样冰冷的风,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罗斯的背部感受到了彻骨痛髓的凉意。身上那算不上宽松的半紧身的服装,竟是被这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梅薇唇角那抹笑始终如一,却渐渐暗了下去。平淡如水,不含一丝波动的声音在罗斯的耳边再次响起,“现在……知道了吗,我们这是在悬崖上。”罗斯一眨眼,她的笑意消纵即逝,又变得冷寂起来。
梅薇的微笑好像只是罗斯自己的错觉,可似真似幻的景象,却真实可信。稀薄的气流,在此处稠密得让罗斯呼吸艰难,连脑子都有些发懵,手指尖的骨刺下意思得弹了出来,只是粘着血肉,淋漓可怖。伤势对于他的一切,还是有着影响,身体也处在一个极端混乱的状态。
他不想沉静柔和的女子一旦发作,竟处处犀利。而他自己,竟会如此脆弱,在和梅薇对话中,完全处于下风。连悬崖上飘割的冷风,他都无法抗衡,做出条件反shè的举动。
颤颤巍巍地合上门,沉默了良久,罗斯后背靠在门上,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又问道,“悬崖……怎么会出现在荒野之上?这个……可不符合常理。”
“你刚才的手指怎么了?那样的变化,就符合常理了?”梅薇的声音润雅平和,唇角挂着只有小女孩恶作剧之后才会有的隐笑。
“确……实,确实不符合常理……”罗斯只得干笑两声,缓解自己尴尬的处境,从他的感觉来看,梅薇虽然对他保持着距离,但并没有一分恶意。他又补充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怎么能知道?”梅薇没有理会罗斯的问题,随手捡起地下的一根铁条,看向罗斯,指了指木箱上的食物,说,“吃了。”
顺着梅薇手里铁条指的方向,罗斯的视线扫向梅薇端来的食物。木箱上放着的是一种生物的骨肉,依稀可以看到上面腾起的热气。烧烤后的香味弥散了每一寸的空间。这些碎肉,从切割的手法上来说是无可挑剔的,每一个筋肉都藕断丝连,保留了整个部分的绝对完整。而且,罗斯越是观察,就越觉得熟悉,心底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回看梅薇,小心翼翼地比划着形状,大小。
“别问了,这就是你杀掉的那只芬尼莎,”梅薇慢条斯理地说。
罗斯明显愣了愣,重复着,“芬……尼莎?一只野兽也有名字?”
梅薇皱着眉心叹了一口气,像是显得十分犹豫。眸中的光泽也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失去神采。她的脸sè一分分变得铁青,终于,她说,“它并不是你口中所谓的野兽,他是人类,不过……是变异的人类”
梅薇的话,一字一句,一字一沉,锤在罗斯的心头。罗斯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有了错愕僵硬的表情,笑容在嘴角冻结。伸手去拿木箱上食物的手,也如触电般缩了回来,瞪大了双眼,眸中全尽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什么!?”罗斯双手抱在头上,蹲了下去,失声不断低吼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杀人了?杀人了?!”
梅薇静静地看了罗斯一会儿,嘴角突然露出一丝浅笑,目光慢慢地再次游离起来,像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却又带着万千嘲弄。罗斯的反应正如她所想的一样,他无法相信自己做的一切。杀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做到这种地步,却足够令人恶心。不过即使如此,梅薇的眉头仍微微皱着,显然罗斯的表现,并没到她想要的效果。
“我……骗你的,”梅薇在罗斯再也吼不出声的时候,说了四个字,然后噗嗤笑出了声。伸出纤手指着罗斯,然后笑得天花乱坠。
听到梅薇的话,罗斯整个身子都仿佛是僵在了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梅薇挤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也就静静地站着,好奇地看着罗斯,仿佛是在等待罗斯的反应。
罗斯强忍的怒气再难抑制,手中下意识地从地上握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