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本字帖练起来。
规规矩矩地过日子,时间总是走得不落痕迹。
入冬后,一场碎雪悄然而至。层林尽染,山川沐雪,白茫茫一片干净。
在操练声中,顾淮如时转醒,洗漱用膳后,自个儿收拾得严严实实的,戴上张氏新送来的羊皮手套。义山人如其名,够仗义,几乎成了他的专人快递员,每隔几日便要回府给他取xiāng zǐ,还负责递话。
听说张德与婢子们相思成灾,顾淮在府时,张氏每回新送来布帛,婢子们总要花个十天半月才能绣至成衣,如今几天功夫就做完了,余下日子怎么办,只能边叹息边翻出成衣来精制细绣,满腹念主之情,俱化作精美的华裳。
顾淮本就玉童似的,再穿身好衣裳,一出门便直晃人眼目。时人慕色,少年正是抽条待发的年纪,从头到脚无不美好,观者少有不称赞的。
因萧珏治下严格,人们只在心里感叹,不敢做出‘掷果盈车’‘看杀卫玠’那等事,所以顾淮并不知道自己在营内人气很旺。
顾淮走出殿门,正打算老老实实上演武场找裴冲,义山却与裴冲一道进来,朝他兴奋地笑道:“小郎君,回屋披件袍子,我们进山冬猎!”
与义山的热情成反比,对户外huó dòng并不感兴趣顾淮一脸冷静,诚实道:“我不想去。”
义山见惯了顾淮对着将军一个模样,对旁人又是另一个模样,肯对他好好说话已算例外,此刻不以为杵,笑嘻嘻道:“是将军让我来叫你的。”
果然,小郎神色立刻变了,苦恼地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乖乖应道:“我去拿衣裳。”
义山叹为观止。
时隔一月,顾淮再次站在了当初萧珏弃他而去的城门口,依旧是两列骑兵,萧珏为首,他神色比初雪更冷,转眸望向顾淮时,一瞬间仿佛春风拂过冰层,冷意融化得不动声色。
顾淮习惯性的先送上一个笑脸,然后左右一看,怎么没见他的小马驹?
贴心的义山解释道:“山路难行,又有融雪,小逐风没走过,怕会滑脚摔了你。”
所以?
萧珏总不能丧心病狂地让他跑着去吧?
顾淮正脑洞大开,萧珏却朝他伸出手,眸光沉凝,不容置疑道:“上来。”顾淮一愣,身体先于大脑伸出手,直到骑在马上,被萧珏单手揽住,踏血撩起蹄子颠颠儿往前走,顾淮才回过神,无端地害起羞来。
手脚拘谨地仿佛像生了锈的机器人。
萧珏似揽着一块木头,不解问道:“怎如此紧张?”
木头顾内心弹幕嗷嗷地狂奔,他又不是一个真小孩,两个男人这样、这样成何体统!他不想抬头,面无表情地把脸埋在袍子里。
萧珏手臂一紧,语气随之冷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