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入他手心,见他还不醒,无奈道:“你抱他回房吧。”
也不知为何,顾淮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天都黑了。屋内只点了两座铜灯,他坐起身,察觉手里一团软和,低头一看,好不惊喜。
萧珏果然是逗他玩儿呢!
失而复得的喜悦令顾淮毫无脾气,唤人来伺候简单洗漱后,他盘腿坐在地榻织毯上,美滋滋吃着糖糕,伏案给张氏写信,照例絮絮叨叨,扯了足有十多页。此外,给萧正显的也不差,毕竟指着人递消息动态,顾淮在回信中夸捧得很有水平。
写完让张德封漆,他搁下笔,从信纸中挑出花色漂亮的一张,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笑眯眯地另拿了一只羊毫蘸墨在纸上划拉起来。
张德刚让人送信去驿站,一回来又被小主子吩咐去给萧珏递信。张德摸摸头,亲自去了萧珏院子。自萧珏回府,院中护卫多了一倍,兵士见只张德一人,毫不客气将人拦住,义山听动静出来,问明来由,转接过信入内交与萧珏。
在义山好奇的目光中,萧珏拆信,翻开泛着香气的五色花笺,见淡黄信纸上寥寥几道简笔,画着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娃娃笑得见牙不见眼,怀中抱着一盘糕点。
俨然是喜不自胜的淮小郎本人。
义山哈哈大笑,“这小儿太有趣了!”
萧珏也忍不住莞尔。
义山笑不够,仔细看那画,又赞道:“笔艺不见繁复,线条随意,却别有一番活泼气质,淮小郎于画之道,有悟性啊。”
萧珏道:“顾氏族人,多擅画艺。”他将信纸封好,一并收入放着借条的书柜。
翌日,顾淮继续苦哈哈地赶早上学。
经过芙蓉台一辩,他的日子便不再清净。老博士们眼里有了他这号人,时不时心血来潮提个问,下了课,小郎们又来讨教或是挑衅,饭后散个步都能碰上几位名士让他辩上一段,弄得他烦不胜烦。老被他扒住的曹皎被无端连累,回身瞪着他的眼神里仿佛都在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顾淮偏不,日日雷打不动地在曹皎位子后边缀住了。
除了这些,连王渊也来凑热闹,又开始让他背书,背不完罚抄。经过一段时间才艺教导,即使顾淮犯懒摸鱼,王渊也察觉出他于书画一道颇具天分,张口就加了临摹的作业。顾淮从没这么被人逼得团团转,气得想甩膀子退学,又怕萧珏不喜。
说起来萧珏也是真忙,刚打完仗回来,听说又去了城东的军营。
顾淮认为他这太守当得不敬业,老不着家。不过襄阳大事有萧珩与刺史府别驾典签们担着,黎民庶务有陆长史管着,萧珏自然可以当撒手掌柜,只管与各营军主交道。按时下势头,萧珏应该还有他自己的私兵要操练。
转眼又是一个旬休日,这天,萧珏早早回了太守府,让义山去叫醒还在睡梦中的顾淮。
义山半跪在小郎榻边,无视欲言又止的张德,指头在床沿边叩得咚咚作响。
他难得能睡懒觉的休息日啊!顾淮趴在榻上沉痛地抱头哀鸣,缓缓抬眸,一眨不眨地瞅着义山,声音又软又委屈,“能不能让我再睡一小会儿?一刻钟,一刻钟也好。”
小郎稚发披散着,嫩脸桃腮,目如秋水,可怜又可爱,张德和婢女们看得疼惜不已,义山一时都觉得自己罪过大了,差点想点头,好在将军积威更甚,他赔笑道:“淮小郎,不是我不许,将军守信,一直记着抽空教小郎骑马,趁小郎旬休,一早推了军务回城,小郎忍心让将军干等着吗?将军午后还得赶回营呐。”
真是自己约的课,跪着也要上完。顾淮认命,红着眼面无表情起床洗漱更衣,匆匆用了朝食,跟着义山走去太守府后院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