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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二十三折 梦外冰凝,古石含菁(1/2)

作者:默默猴

    三十年前,就在卫青营化身刀尸,追杀赭衫少年、青衣书生与聂冥途那一晚,隐圣刀皇千里追踪“天观”七水尘至此,欲续未竟之凌云论战。而为妖刀之秘所诱,聚集到了阿兰山附近的前代鬼王及南冥恶佛亦失手被擒,最终沦为“凌云三才”二度赌斗的工具……

    此际回想,耿照赫然发觉:三十年前那个诡异迷离的夜晚,在这座“圣藻池”

    畔所发生之事,不仅改变了集恶三冥与那俩年轻人的命运,甚至间接、直接地对世局产生巨大的影响。

    他把在大佛腹中听到的故事,源源本本说与染红霞听——当然是略去了明栈雪的部分。倒不是有意欺瞒,只是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与明姑娘的关系,但两人有肌肤之亲,总是事实。

    耿照自忖口才不甚便给,难在三言两语间交代清楚;回过神时,不知不觉便已略去。懊恼不过一霎,见伊人美眸盈盈、全神贯注听自己说话的模样,又庆幸未和盘托出,暗想:“待得脱出此间,我定与红儿实话实说,诚心求她谅解,并不是故意欺瞒。”

    心底一丝负疚逸去,如化水风。

    染红霞专心听完,想了一想,忽道:“我们爬过来的那条甬道乃是新近开凿,应是被灭口的那群石匠、苦力所为。三十年前,莲觉寺的广场与这座地宫并不相通,凌云三才等三位前辈,一定不是从这条甬道过来的。”

    耿照心思机敏,旋即会意:“没错!地宫里一定还有其他的出入通道,这下我们可有救啦。红儿,你真是聪明。”染红霞晕生双颊,难掩羞喜,嘴上却轻啐了一口,咬唇瞟他:“嘴贫!没……没点儿正经。不说啦,咱们赶紧找路出去。”掩着胸乳腿心盈盈起身,谁知膝弯发软,又一坐倒叶上,恰恰跌入耿照臂间,给爱郎抱了个满怀。

    耿照非是有意轻薄,但两人全身**,染红霞这一跌,桃瓣一般的细滑股间往后一压,竟把一条又粗又硬、无比滚烫的肉柱摁进了股缝里,既光滑又灼热的杵身贴上原本已被水风吹凉的肌肤,更是热得难受,尤其肛菊细嫩,简直像被烫着了似的,她“嘤”的一声扳起腰,身子微颤,不自觉地将**挺往男儿的掌臂间,仿佛要压上去似的。

    这下二人俱都面红耳热,近距离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忤评作响,即使隔着厚实弹手的高耸,耿照仍能感受她胸腔里猛烈的撞击,丝毫骗不了人。

    “你……你想要的话,”她不敢转头,由背后望去,柔嫩的耳垂早已酥红滚烫,声音越来越细:“我……我没关系的……”

    这直是世上最最诱人的邀请。

    耿照花了偌大功夫才压下冲动,低道:“你乏啦,需要休息。待养好了身子、睡得饱饱的,我要你好生陪我,一起……一起快活。”

    染红霞羞不可抑,心中一荡,连股下的叶面都温湿黏润起来;低垂着细长的雪颈,不敢抬头,片刻才低低应了一声,细如蚊蚋:“……嗯。”

    耿照亲身试过圣藻池异藻的威力,仍十分谨慎。他与染红霞借食异藻恢复精神体力,一服至多是合掌一捧,绝不吃多,嚼碎吞下后立即盘膝运功,说是摄食,更像以自身内功调复,异藻汁液不过推波助澜而已;即使这样,效果已好得出奇。

    男子毕竟手掌大,吃下异藻较染红霞多,但鼎天剑脉导行之能远胜其他,兼且碧火真气致密,更易自藻液里析出热流。他盘膝吐纳,搬运数周天后收功,顿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盈满气力;若非染红霞兀自闭目用功,不能受到惊扰,他几乎想在叶上翻几个跟斗,大叫一番。

    染红霞气色亦佳,俏脸红扑扑的,唇上密密覆了片薄汗,头顶白雾氤氲,显到了紧要关头。耿照对水月武功所知有限,不过从外表推断,她此刻所运绝非蚕娘的“天覆神功”,而是本门心法。

    要不多时,染红霞吐息收功,一跃而起,这回未再失足偎向檀郎,修长健美的****凌空交错,施展轻功点足踏叶,眨眼便掠上池岸,抢先拾起耿照的外衫一裹,总算掩住了娇媚诱人的白皙**。

    耿照的身法不如她曼妙轻盈,起步又晚,但一口气跳过四五片巨叶,其间无须换息,也仅比她稍慢一步而已,分捡单衣棉裤着好。

    先前那支火炬早已烧到了头,池中虽有异藻幽华,毕竟不如炬焰明亮,可以持入石隙探险。染红霞灵机一动,拾起一片撕下来的裙幅,兜满藻粒缚成一包,犹如一只小小包袱;合掌运劲,纤指破圣藻,发着蓝光的藻液泪出肉壳,似更明亮了些,光华透糸而出,勉强可及身前尺许,聊胜于无。

    女郎拎着发光的小包袱,盈盈下拜:“小女子有幸,为典卫大人掌灯。”噗啮一笑,狡黠的杏眸十足淘气,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她身量与耿照相仿,除了肩袖稍嫌宽松,披他的外衫倒也合身。只是男子袍服内尚着长裤,剪裁不如女子严实,虽然束上腰带,行走之间,两条白生生的修长**在袍襕间乍现倏隐,既不能全遮,又不能全见;一下见小腿纤细,一下见大腿白皙,修长的曲线与健美的肌束交错闪现,俱出自于一具女体,更加诱惑男儿,直想扑上前将她剥得**,一窥衣下的动人景致。

    耿照服食异藻后精力充沛,**旺盛,担心玉人禁受不住,伤了娇嫩的玉谷,赶紧转移注意力,笑指异藻小包:“可惜了圣藻池内的疗伤圣品。连‘凌云三才’都珍而重之,却被我们如此糟蹋,当真浪费了这些灵藻。”

    染红霞嫣然一笑:“谁说浪费了?一会儿典卫大人饿了,这便是现成的食盒。”

    “也太素啦。”耿照苦着一张脸。“煮点海菜花汤可好?化痰消积,清热解毒,我小时候吃多腹胀,姊姊都煮给我喝。”

    “美得你!”染红霞娇娇地瞪他一眼,眼角眉梢秋波盈盈,无比可人,自己却忍不住抿嘴微笑,再也板不起脸儿。“我先说啦!我一不会女红,二不会炊事,现下学也晚啦,你……你以后莫要后悔。”羞意宛然,扭头欲走。

    耿照拦腰将她搂住,面颊轻摩她雪靥粉颈,低道:“我要放了你走,才真是后悔莫及,抱憾终生。不就是填饱肚子么?你不嫌我手拙,我来下厨便是。”染红霞被他逗笑了,心中感动,一时忘了羞赧,咬唇轻道:“堂堂典卫,岂能亲下庖厨?你不嫌我手拙,我……我慢慢学便是。”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补一句:“一开始肯定做得不好,你可不许笑话我。”

    耿照忍笑道:“岂敢岂敢,红儿肯煮饭给我吃,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怎能不知好歹?再说了,下厨至多是烧出一锅精炭,我从前在家也没少弄过,照样能吃,还待怎的?”

    “你别说。”染红霞一本正经道:“我幼年过家家,也捏些泥碗土钵,摘花草假装煮菜,与别家女孩儿并无不同。后来进了一次厨房,我爹就决定送我去习武啦,说最坏就是伤了自己,总比一次放倒将军府上下来得强。”

    耿照笑容一僵,不禁汗流浃背。

    煮菜比刀剑能伤人,这是毒宗的手眼啊!敢情二掌院不该拜入水月门庭,要是肯入邪派七玄,成就恐将不只如此。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宝宝锦儿——符赤锦不仅煮得一手好菜,针黹女红亦极拿手,随意往灯下一坐,也不见她怎么忙活,三两下便补好一件衫裤,简直不费什么功夫。

    想起符赤锦以及地面上的其余人等,她们以为他葬身莲台,该要多伤心!耿照面色微凝,一时无语。染红霞似乎读出了他的心思,轻拍他手背,柔声道:“走罢。早一刻脱困,也免得亲人朋友担心。”耿照点点头,两人举起异藻小包,钻入最近的石隙中寻路。

    由石笋及石钟乳上下交融形成的孔隙极不好走,好在二人靴履尚在,不致被崎岖尖利的地面割伤了脚,但异藻小包不比烛照,能见度毕竟有限,只能步步为营。

    地宫中并无沙漏钟晷计时,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探得筋疲力竭,搜索了十来个孔洞,都没找到通往外头的路。

    “探完这处,”耿照指着一个较大的孔隙,回顾染红霞。“咱们便退回池边饮食休息。地底不见日月,要是乱了睡眠作息,于身体恐有大害。”

    染红霞以手中尖石在甫退出的洞外做了个记号,一拭额汗,点头道:“……好。”

    连耿照亦感疲惫,显然实际耗费的时间较所觉更长,然而他坚持探完这处是有原因的。这面石壁十余处孔隙,就属此间最阔,毋须弯腰便能进入,两人一前一后把臂相携,见石隙越走越宽,与先前诸绝不相同,精神大振,心中燃起一线希望。

    通道的走势并非水平伸出,而是不住缓降,越往前苔滑越重,两壁触手湿寒,亦不似别处畸零;水气扑面,分外刺骨,竟比池上水风更难当。

    行不多时,甬道之宽,两手平伸勉强能及,而地面更湿更斜,扶壁方不致失足。

    耿照心觉有异,将异藻小包高举过顶,沿壁绕了一圈,喃喃道:“你瞧。”

    染红霞贴近他背门,身子微颤,片刻才道:“瞧……瞧什么?”

    “这通道是圆的,像管子一样。”耿照自沉吟中回神,低道:“不说啦,瞧你冻的。咱们先回头歇息,待养足精神再来。多带上几包灵藻,前头黑黝黝的什么也瞧不清,恐怕路还长着。”

    染红霞牙关上下磕碰,莫名烦躁起来,摇头道:“我们……前头……浪费了忒多时间,好……好不容易……找到了路。再往前些,说不定……说不定便能出去啦!”见耿照面露犹豫,一咬牙将小包夺过,扶着他宽阔的肩膀挤越而过,一边往前走,边回头强笑:“再往前些,如果不行,咱们便回头——”忽迸出半声惊叫,“扑通”一声,整个人已倏然消失!

    耿照约略猜到前方有地下伏流之类,万料不到便在三两步外。

    染红霞落水瞬间,散发微弱光芒的异藻小包随之一沉,幽蓝光芒在身下三尺处散开,融融泄泄地流向远方。耿照由此判定水面高度,探身一捞,及时捉住水下一条藕臂,奋力拖将上来;摸着胸腹确定位置,双掌交叠按压,染红霞“呕”的一声吐出腹水,大声呛咳。

    耿照将她抱在怀里,双掌一贴乳间、一贴,提运内力,行走于二人经脉,用的正是当日为雪艳青袪寒的法子。要不多时,两人衣发俱干,身上冒出腾腾热气,耿照才收功吐息,在她耳畔低道:“……我们先出去。”染红霞元气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乖顺点头,并未言语。

    此间黑得无一丝光线,无论怎么使劲睁眼,依旧难以视物。耿照将她负在背上,放低身子四肢接地,摸黑缓缓爬出;幸至中途,前方隐约窥见圣藻池辉芒,终能稍辨前路。爬出石隙,染红霞发现他裤膝早已磨破,血痕斑斑,俏脸不禁变色,耿照耸肩笑道:“皮肉伤,不碍事的。”汲取藻浆喂她,自己也吃了些,盘坐调息。

    染红霞已有倦意,再加上落水失温,过度消耗了精神体力,用功片刻,拥着外衫倒头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耿照缓缓收功,见伊人蜷成一团,恐染风寒,将她轻拥在怀里;染红霞似睡得极沉,并未惊醒。

    耿照见她浓睫微颤、鼻息轻匀,爱怜横溢,暗忖:“她必是累得紧,才得如此熟睡。”虽服过圣藻池中的异藻,仍有一丝微倦,料想此际必已入夜,身子自然而然涌出睡意,遂搂染红霞倚壁阖眼,强迫自己休息。

    半梦半醒之间,只觉越来越冷,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霍然惊觉:“连我都冻成这样,红儿怎生禁受?”

    睁开眼睛,赫见襟上挂满冰珠,怀中染红霞浑身透出淡蓝幽芒,不住窜闪萦绕。

    女郎白皙的雪肌却不似被奇寒所侵、显出霜冻僵白,而是如玉一般微带剔透,睡容更是安详得无一丝异状,因为她正是奇寒霜气的来源!

    耿照运起神功御寒,将她平放地面,染红霞身子侧转,自然而然恢复成蚕蛹般的微蜷,吐纳悠绵,似无断绝;寒气如丝缕交织,渐覆于娇躯之上,形成一层极薄极透的冰壳,映着圣藻池的苍色晕芒,眼前奇景已非“瑰丽”二字所能形容,直看得他挢舌不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耿照欲俯身观视,然而手足未动,霜气的流动倏然一凝,变化极微,非先天真气不能感应,但耿照清楚察觉自己成了受排拒的对象——一如碧火神功与其他上乘内家心法,天覆神功亦于修习者体内形成一个衡满的“圆”,自成循环,将外力视为潜在危险。

    他撤去护体真气,忍着刺骨之寒放轻动作,慢慢自染红霞身畔退开。飘悬的苍色冰芒宛若流萤一类,随他的移动沾点过去,如风吹磷碎,迳附衣上发间。

    耿照心中明白:即使极力抑制,对碧火神功来说,天覆霜气亦是外敌,护体气劲虽然受抑,仍有保护身体的本能,不能完全消除。天覆神功受碧火真气吸引,一步也不肯放松,他若生出歹念,又或无端端凝聚内力,染红霞身上的奇寒真力恐立时化作天外龙挂,怒卷而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亦步亦趋”的紧绷对峙直到池畔,距染红霞足有七八尺远,冰片才不再如夏萤飘至,转附于她身外那层薄薄的“冰壳”。耿照松了口气,一揩额面,居然抹得满掌汗渍,劳心劳力不逊鏖战。看来天覆功虽不如碧火功雄浑,于“及远”一节却有过之,染红霞若能突破境界,感应气机之能当胜于耿照。

    他不明白蚕娘传功之目的,但她的确将这门绝学“烙”进了染红霞的身子里,能于睡梦中自行发动、周天运转,积累于无知无觉间;如此神奇的法门,可说是天下懒人梦寐以求的武学。

    染红霞并不知道自己每晚都在修习桑木阴的内功,以致醒时化纳异藻,用的还是水月正宗心法,其效果之不彰,连耿照都能看得出来。

    寒气汹涌,说明天覆神功至少在化纳藻力一节,远胜水月门庭所授。染红霞睡前吃了不少,却未能充分吸收,俱成天覆功侵吞自壮的养分。

    天覆神功乃宵明岛镇岛绝学,圣藻则是疗伤补益的圣品,若在地宫多待上一段时日,染红霞苦练十数年的水月心法,终被天覆神功盖过,再不复存。许缁衣乃至杜妆怜出关后质问起来,怕是百口莫辩。

    蚕娘的玩笑一向颇有分寸,“私练旁门武艺”是欺师灭祖的大罪,武林中无分邪正黑白,莫不得诛,这“玩笑”是半点也开不得。此举用意,恁耿照想破脑袋,仍摸不着头绪,只能寄望脱困之后,再求蚕娘指点了。

    染红霞自己便是寒气的中心,自无伤风之虞,地宫的阴凉比之天覆神功,那是小巫见大巫了,连耿照都须运功抵御这股奇寒霜气,倒也免却了心头一桩烦恼。

    他远远避至池畔,掬了几捧大嚼,自行调息,搬运数周天后收功,四肢百骸无一不松,神完气足,暗叹“圣藻”二字实非过誉,忽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迟疑不过片刻,旋即剥去单衣,赤着上身伸臂入水,由池边浅处摸到肩头没于水下,果然没摸到半点湿泥沃土,池底竟全是岩石。

    耿照的家乡龙口村也有莲塘,采莲子莲藕的活儿没少做过,知塘底是厚厚淤泥,方能滋养茎叶。圣藻池的莲叶何其巨大,足以承托两名成年人,在上头翻云覆雨,除了茎柱壮实外,立根必深;池底无泥,却是如何能够?

    自入地宫以来,可说无事不奇,换做别人,早该见怪不怪。但耿照匠人出身,凡事总要想出个道理,才肯罢休。

    就像变戏法,虽不知怎么弄的,也知是郎中使诈,终究是人力所能及,非是什么光怪陆离的异象。但,不靠泥土便能长出巨大的莲叶,这绝不是江湖郎中的把戏,无论如何要弄清楚才行!

    染红霞兀自熟睡,周身寒气已不再如萤飞绕,而是稳稳凝成“冰壳”,耿照明白她正到化异力为己有的关头,未敢惊扰,悄悄卷高裤管扶岸涉水,深深吸了口气,一头钻入藻池。

    浆腻的池水涌入鼻腔,感觉十分怪异,所幸耿照先前曾经落水,早有准备,难却难在睁眼视物。好不容易习惯侵入眼皮的黏滑异感,克服强大的浮力往下钻,池底果然没有半点泥土,比杯口还粗的叶茎直挺挺地损入岩隙,隐约可见巨莲的根部钻于缝隙之中,如爬山虎般紧抓岩盘,霸气逼人。

    这没道理。

    耿照听村中老兵说过,在南陵的蛮荒大山,有种爬藤的根是能钻入岩隙里的,岩石原本只有分许裂缝,细藤却能一意钻破,牢牢攀附在万丈峭壁上。但它们仍旧需要泥土,哪怕是一丁点儿。

    没有泥土供给养分,植物岂能生存?

    异藻悬浮于水下一尺之内,整片幽幽蓝光俱在耿照的头顶背上,按说池底光照有限,水中却不如想象黑暗,那种反射月光似的苍蓝与水面并无不同。耿照拨开叶蜜往池中心游,直到叶密处仍不觉幽微,终于确定水底另有光源,便在藻池中央、那巨大无比的圆叶下!

    他本欲退回岸边,破水换气,但这么一来又得循原路再次钻入,一样的路程,一样消耗气力,把心一横继续往前,直到肺中再也抽不出丝毫气息、胸膛似要被不明物压挤爆裂时,丹田忽生一缕气丝,走遍全身,气窒顿时得到缓解,正是先天胎息之功。

    冒险再行深入,眼前豁然一开,顶上一个丈余方圆的乌影大盖,垂落无数气根,影下更无其他茎枝,已至池中央的巨叶下,叶茎粗如宫椽,根部亦不遑多让,却非裂石破隙,而是如金龙五爪般,紧抓住一块发光的巨大晶体!

    那块晶石的大小,约略等于一名成年男子抱膝埋首而坐,形似鸡心,其上布满突出的六角短柱,恰似心上管窍;无论是结晶角柱或晶体自身,均与池底岩盘交融在一块儿,散发着温润而明亮的淡蓝光华。

    流影城中多搜珍奇,独孤天威藏有一块体积相若的水精原石,随意摆在厅堂一角作装饰,耿照不是没见过巨大的结晶,然而水精自身是决计不会发光的,须折射日光烛火,方能显出璀璨。

    他被晶体的光芒吸引,不觉游近,发现越靠往结晶水质越黏稠,水温亦高,虽不及温泉地热,却近于体温,泡在水里暖洋洋地十分舒适,有着难以言喻的平静与生命活力。

    耿照忽然明白过来。

    圣藻池底毋须沃土。供给养分的,自始至终都是这块结晶。

    是它将整池的死水,变成了活化生机的液肥,满池巨莲其实只得一株,主干立于池心,其余皆是同根分出的旁株,仰赖晶体才生得如此巨大,甚至能裂石钻缝,破碎岩盘。而圣藻更是汲取了晶体的生机异能,贮于藻浆之中,才能放出幽蓝微光。

    耿照本以为疗伤补益的好处来自圣藻,如今想来,除了藻浆以外,池水本身亦有疗效;两人在主叶上颠鸾倒凤,距结晶甚近,可能也是受惠的原因。

    近距离观察,结晶顶端有一处平滑断口,截断处尚留着不及两寸的基座,却非粗短晶柱,断面一样是六角形,却拉得极狭长,居中长轴将近四寸,短轴不到一寸,若未细看,还以为是拉长的扁菱形状。

    如此整齐又不在解裂面的断口,绝非天然形成。是什么人截下一段,意欲何为,这段异于其他的截晶如今又在何处,被拿去做了什么用途?

    无数疑问,冲击着怔然无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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