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照顾他,我得去研究案例了。”傅琢玉打了个哈欠,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了,忘了跟你说,我要出差一个月。”
“什么时候?”
“过一阵,还没定下具体的时间。颜老板让我去一趟香港,你有什么想带的吗?”
“等会儿我写张条子给你吧。”
“行,别忘了,过期不候啊。”
傅琢玉走了后,时光才有空看向在沙发上微醺着脸轻轻呓语着的男人。
他嘴里发出了难以分辨的呢喃声,时光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沿着沙发跪了下来,一手抓着他的手,身体小心翼翼地倾下,俯身靠近。
“你怎么可以让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吻你……怎么可以……我没醉……”
时光仿佛听见了这些,她抚了抚额头,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她回首注视着他。
熟悉的气味,就算闭上眼睛在成千上万的人中找他也不会错过。十三年了,她从认识他起,已经过了十三年。
十三年意味着什么?对她来说,意味着她最快乐也是最痛苦的日子,意味着从喜欢他到放弃他的日子,意味着她终将长大,而青春逝去,必须成熟。
她伸手抚上他的侧脸,但忽然眉心一皱,压着他的左耳,探向他的耳后根。
沿着他耳后的轮廓,竟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很长,大约占据他半个耳朵的长度。但藏在他耳后,若不仔细观察,肯定注意不到。
这就是他消失了七年的结果吗?
时光腾地站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她心底突然升起了一族火,嘴唇紧紧地抿着,带着薄怒。她转身回房。
一个人在床上生了一会儿闷气,猛地听到客厅里一阵玻璃摔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呕吐声。
时光这下急了,慌慌张张地从卫生间里拿了一只脸盆跑出去。
远远地就闻到了恶臭难闻的、酒精味和酸水味的混合体,她也顾不得这些,赶到他的身边蹲下,扶着他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把脸盆凑到他的嘴下。
等到停下来后,时光把他扶回沙发上让他靠着,帮他把脏外套脱了下来,擦了把脸,又倒了杯清水给他漱口,这才算完。
傅琢玉站在一边儿,看着她这样劳心劳力的样子,边笑边摇头:“我还头一次看见你做这种事。”
时光呵呵无奈地笑了两声,“说实话,我也第一次看到自己做这些。”
傅琢玉啧啧两天,表示了她的惊讶,“说实话,我真想不到你一个连饭都不会烧的大小姐还能做这些。”
“傅大小姐,你别说风凉话了行吗?快来帮我拿着,这货抓着我的手抓得太紧了,我一只手快撑不住了。”
“我不要。”傅琢玉双手环抱,一脸嫌弃地说,“你难道不能把盆子放放地上吗?”
“有道理!”时光顺手把脸盆放在了地上。
“……”
所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句话的范围应该扩大——当喜欢的男神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智商也为零。
时光刚想从地上起来,把眼前的狼藉处理掉,哪知周澹然的手死死地抓着她缠着她不肯放,她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也没有用。
“不要走……”他嘴里的话又变成了这个,“时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时光,不要走,陪在我身边……”
接下来的时间,他反复呢喃着这两句话,他的双眉紧紧地拢成了一团,整张脸像憋足了劲儿似的,红的都近乎发紫,他的五官都纠在了一起,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时光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大约是因为男人,就算难过、痛苦,也从不轻易流露自己的心境,或许他正是借酒浇愁吧。
她叹了口气,看了眼还站在不远处旁观的傅琢玉,“肉肉……”
傅琢玉抿了抿嘴,最后如临大敌般地一咬牙,走过来闭上眼睛把脸盆拿了起来,“时大光,你别忘了提醒你男人,他欠我一个人情!”
“大肉肉,十个人情都还你!”
“我呸,我不要你还,我要他还!”傅琢玉瞪了她一眼。
好事做到底,傅琢玉又帮着他们把地板拖了一遍。
傅琢玉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的话比谁都难听,但是外强中干,也就只是嘴皮子厉害罢了。
周澹然一晚上就握着时光的手不肯放,时光坐在沙发边上边看电视边陪着他。给他热了杯牛奶喝下之后,他安静了许多,不再说话,只是静默地睡着。最后时光靠着他睡着。
半夜里醒来过一次,只见他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地冷汗,眉头依旧紧蹙,应该是做了个噩梦。
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时光默默地拿起放在一边的、傅琢玉为她准备好的毛巾帮他擦了一遍后,缓缓地拍着他的胸口,一会儿后他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
她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